要是抢了白云山庄的,下一个会不会也轮到他们家了?
还有白云山庄给大家发放用水,他们当中好些亲戚都上那儿领水呢,这要是被抢了,还能有水喝?
不说这个,就是平日姜记粮铺卖给老百姓的口粮都是物美价廉的,谁不念着姜记的好啊!
“遭瘟的王八犊子!竟敢谋害姜记!打死他们!”
不知是谁往被杖打的四人身上丢了把泥块,旁边的人也跟着有样学样,一个一个从地上抓起干巴的泥块,丢了过去。
“什么玩意儿,居然教唆难民来打劫咱们玉泽县!你老娘生你的时候不会是把你脑子泡进恭桶里了吧?”
唐县丞的脸黑了又黑,他是真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唐瑞轩与秦梓牧的脸更黑,两人都紧闭双目,把头埋得低低的,仿佛只要他们不看,别人也就看不到他们,也就不会丢脸似的。
听着耳边的辱骂,两人都恨不得立马晕过去,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打死他们!”
“打死他们!
“……”
泥石块纷纷扬扬撒落,很快就把秦梓牧和唐瑞轩砸得灰头土脸,甚至还有人用了小石子丢。
唐县丞生怕儿子被人砸了脑子,焦急不已。
可是何年只管站立一旁,稳如青松,一动不动,任由百姓肆意打骂唐瑞轩他们。
他使唤不动旁边的人,只能自己站出去,摆出官威:“都住手!都住手!此事县令大人已经判决,他们此时正在受罚,诸位不可再胡乱伤人!”
民不与官斗,老百姓们见好就收,只是指指点点议论着什么。
外头的杖刑刚执行到一半,张大人就已经亲自将那些山头批好给了姜记。
“多谢张大人。”
“不必言谢。应该是本官谢谢你们白云山庄才是。虽说许多难民只是路过此地,但还是免不得一些小混乱,你们也算是替本官分忧了。
而且咱们玉泽县的情况也并不乐观,想必姜公子比本官还要清楚,毕竟每日上你们庄子接水的人还不少,据本官所知,姜记名下的庄子都在施水,本官在此,替百姓多谢姜公子的大善之举。”
张县令是由衷的替百姓感激,城外施水,城里镇上姜记名下的各家酒楼,非但没有与其他商家一样趁机涨价,反倒是每日低价为百姓提供米粥。
这何尝不是别样的帮扶那些家中无水的百姓?
“张大人言重了,天灾面前,我们也只能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不值一提。”姜砚秋客气道,“庄子上还有要事,便先告辞了。”
“好,若是有事尽管来县衙寻本官。”
“多谢大人。”
姜砚秋二人走后,庆东才不解问话:“大人,何年不是也说了,难民多半只是路过,你缘何还要将群山卖与他?”
张县令看着门外,幽幽说道,“难民被引过去,他们若不施粥,必要闹事。若是武力压制,必要出祸事,不论是伤是亡,于咱们玉泽县都是不利。他若施了粥,有水有粮,谁还愿意疲于奔命?不过就是干点活而已,谁在家乡不是干活了?”
继续往前走,不说途中惊险,便是落脚地也难寻,实在很难遇见愿意让他们进城或收容他们的地方官。
“那也不必卖这么多山,等雨来了,那些人总要返回家乡。又不是涝灾,被毁了庄稼田地房屋。”
“干旱,地里枯黄,百姓颗粒无收,岂能那么容易回去。别说他们,就是咱们县里那么多百姓没了粮食,指不定还得仰仗他们。”
庆东怔了怔,叹道,“还是大人想得长远,如此咱们玉泽县的百姓也能轻松些熬过这次旱情。”
张大人笑了,“不是我想的长远,是那小子想得长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