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连绵,骑马多有不便。路上,沈黎买了马车厢装上。
反正书院那边,要等到秋收后授衣假结束才开始上课,所以他们也不急着赶路。
两人辗转到了沿途的县城里,顺手置办了一些田庄与铺子。
回到玉泽县时,正好是中秋佳节。
斜阳夕照,村庄之上轻烟徐徐。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欢闹声。
姜砚秋从包袱里拿了些饴糖给在村口玩耍的孩童们。
然后几个孩子就笑着跑开了,还一路喊着:“秋姐姐回来了,秋姐姐回来了。”
村庄好像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好些婶娘从家中院子里探出头来打招呼。
“秋姐儿回来了呀。”
“回来了,婶子做饭吃呢!”
“是啊,今日中秋呢,秋姐儿等下过来一起吃饭啊。”
“好啊。”
……
一路过来,她只觉得飘着的心,渐渐落了下来。
看到家中厨房飘出的烟雾,她忍不住笑了,终于回来了。
家中小院里,南枝与南禾正在准备晚上的饭菜。
阿珩和送饼过来的姜奶奶说话,瞧见姜砚秋回来,几人无不喜出望外。
“阿姐回来了!”阿珩跑过来激动地抱住她,小胳膊有些用力,他真是太想太想阿姐了。
“回来了,怎么样?家里都好吧?”她抬手摸摸阿珩的头,又向姜氏打招呼,“姜奶奶。”
阿珩乖巧点头:“都好着呢。”
看到她归来,姜氏也打心眼里欢喜:“今天过节,秋姐儿回来的正是时候。”
南枝与南禾都丢下手中的活,跑过去接住姜砚秋身上的包袱,“姑娘可算回来了,小公子看着村口都盼了一天呢!”
姜砚秋又抚了抚阿珩的头,抱歉道:“绕了点路,这才晚了些。”
阿珩甜甜一笑:“没事,阿姐辛苦了,我给阿姐倒水喝。”
姜氏:“回来就好,秋姐儿这一路辛苦了,可寻到了故人没有?”
姜砚秋笑着点头:“寻到了,一切都好,让大家担心了。”
“那就好。”看她一身麻布男装,沾着尘土,姜氏眼中尽是疼惜之色,女子出门多有不易,她拍了拍姜砚秋的手,说:“你舟车劳顿,先去休息吧,我过来有一会儿了,也得回去准备晚饭了。等会儿你们几个一起上家里吃饭啊!”
“好的。”姜砚秋唤了南枝:“路上带了一些地方风味糕点,你拿过去给婶子和孩子们尝尝。”
“好咧。”南枝拿了东西,乐呵呵地跟着姜氏过去。
姜砚秋取出一袋木制机关锁,“给你带了些小玩意,你自己玩一会儿,阿姐先去沐浴了。”
“好的。”阿珩乐得傻笑,总算回来了,出去了这么久,可真是担心死他了。
南禾帮忙弄来沐浴用的热水,看着姜砚秋褪下的粗麻布衣微微皱眉。
“姑娘,我之前不是给你准备好几身男装吗?你怎么穿这个粗布,伤着肌肤怎么办?”
姜砚秋看她那紧张样子,笑了,“没那么娇贵。回来的时候被人盯上,所以乔装了一番。”
脸上易容的妆是刚刚走在路上擦掉的,没弄干净,看起来就有些脏污。
南禾听了,立马紧张起来,作势欲要检查,“怎么样?姑娘身上有没有受伤?”
“放心吧,有沈黎在,还没人能近我身。再说了,你家姑娘我也不是吃素的,谁敢上来,一把毒药喂饱他。”
南禾被她的语气逗笑,面色微缓了些:“听小公子说,姑娘你去了那里,还上了战场。刀剑无眼的,姑娘你怎么还敢上去啊?”
语气中略带一点责备,战场那是什么地方啊,她听着都有些害怕,姑娘怎么可以以身冒险。
“没去,我就在城楼上看了下而已。”
“站城楼上,那岂不是成了活靶子?”南禾越听越惊,姑娘真是胆大包天。
“就那些小罗罗,你觉得他们的箭术能比我好?”
南禾有些无奈,姑娘这样子还有点像骄横小姐,有些可爱。
不过,战场可不是儿戏:“自然是姑娘的箭术厉害,我就是担心敌军中万一也出现一个厉害的。”
姜砚秋笑了笑,没有说话。
当初在城楼之上,那个摄政王见她射杀了好些北昭将士,确实朝她射了一箭。
那一箭带了内力的,若是射中,她的脑袋怕也和城墙上的石块一样四分五裂了。
幸亏她眼睛够亮,速度也够快,躲开了,还反手射了他一箭。
当时场面混乱,大家没有顾得上看清,理所当然认为就是凌清予伤的摄政王。
凌清予为保护她,并没有多余解释。而那摄政王更不会无聊到提起自己被一个无名小卒所伤。
沐浴出来,便瞧见厅堂里一大一小两颗脑袋凑在一起折腾机关锁。
这……风云玦怎么还没把人接回去?
姜砚秋过去坐下。
“你就是阿珩的长姐啊!”老头儿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忙活手中的东西。
“是。”
老头儿放下手中东西,笑容慈祥:“你把阿珩教得极好,老夫颇为喜欢这个孩子,故而想收他为徒。”
“收他为徒?”姜砚秋满心狐疑,没听阿珩提及过这事。
小阿珩摇摇头,他也不知。
老头儿清了清嗓子,郑重介绍自己:“重新认识一下,老夫乃凤鸣书院的山长,正是听闻了阿珩这个案首的大名,特地寻过来的。”
姜砚秋佯装不明所以,故意问道,“我记得凤鸣书院的山长,年纪没有你这么大啊?”
凤老一顿,又笑开了:“没错,现任山长正是老夫的第二子,老夫现在已经不怎么管事了。”
姜砚秋:“当真?可我听阿珩说,你的孩子居无定所,查无可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