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在一片黑暗中慢慢摸索着。她没有感知到周围存在任何事物，好像她正在黑暗本身中穿梭一样。

她试着叫沈寒翡他们的名字，却只能听到声音越传越远，到最后消失在黑暗深处，没有得到一丁点的回响。

没有办法，苏棠只好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光亮。见状，苏棠连忙向着那个方向跑去。

等她到了跟前，终于发现了那光亮是什么。

那是一个巨大的监控器，上面分割出了数十个画面，每一个都在播放着一个独立的画面。

唯一相同的是，那些画面的主人公，都是同一个人——顾韵文。

幼小的顾韵文蹒跚地走着，努力迈出一步又一步，向着“镜头”的方向走来；长大了一些的顾韵文雀跃着向着“镜头”展示着自己的试卷，脸上大大的笑容根本掩不住；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的顾韵文穿着一袭裙装，走在街上，笑容相较于曾经的样子文雅了些，但依然甜甜的……

每一个视频都不是很清晰，雪花布满了整个画面，但不知为何，顾韵文的脸却格外的清晰。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苏棠转过身去，孟津尘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半边脸隐匿在黑暗之中，几乎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还是找到这里来了。”孟津尘苦笑道，“第一次见到你们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所做的一切已经败露了。”

“但是你还是决定出手了，不是吗？”苏棠颔首，“请问怎么称呼。”

“你可以叫我顾韵尘。”孟津尘——不，应该是顾韵尘，回答道，“我没有退路，一开始合作的王灿已经豁出了一切，哪怕我已经知道了最后的结局，我也要这么做。”

“可你没想过，你报复的对象也是无辜的吗？”苏棠淡淡道，“宋临安，包括宋夫人，他们都是完全不知情的，你却把她们一同定义为复仇的对象，真正的幕后黑手却在这场事件中完美隐身——至少到目前为止，董洪卫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吧？”

顾韵尘并没有回答苏棠的问题，而是转过身来，默默地看着面前一格一格，顾韵文成长过程中所发生的每一个细节，看入了神。

“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我做不到精准的去报复某个人。”良久，顾韵尘终于开口。

“当年我们的父母因车祸去世的时候，顾韵文亲眼见证了车祸的整个惨状；我是一天之后才赶回去的，在那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由她自己一个人承担的——等我赶到医院里的时候，她一个人在医院里坐了一天一夜，甚至在见到我的第一眼，是安慰我没事。”顾韵尘缓缓道来，像是在讲一个平平无奇的故事。

“我承认我并不是一个好哥哥……明明自己的妹妹还是一个未成年人，亲戚们也都不愿意摊上一个拖油瓶，我就这么把她一个人留在福利院里，自己回去完成自己的学业……”顾韵尘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谁能知道，福利院的内部居然烂透了，最终能把我的妹妹逼死……”

苏棠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能静静地看着那监控视频，每一幕的顾韵文都是鲜活的，只是此刻现实生活中的她早已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