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尽天明。
自那日告别安平侯府启程后,数日恍惚而过。
一路风尘,快马加鞭,吕长奉、刘瑾、李浩三人终于赶到胶州府文城。
大郢地方行政区域划分“府——城——县——乡(村)”四级。
“东海”是大郢东部沿海地区总称,主要为三大府区域,三府由北向南依次为:“胶州府”“淮水府”“澜舟府”。
柳家本家便在胶州府中心城池——文城。此城乃是前朝旧都,也是古时儒家文道发源地,文化底蕴深厚,故有此名。
加之东临东海,水路交通发达,西邻芜城,煤炭储量丰富,是以商道纵横交错,商业也极为繁盛。
商贾贩客云集,街道店铺林立。
“哇!”吕长奉看着脚下铺砌作街道的青白石,不禁发出感叹。
这青白石本身不算珍贵,但这样直接铺成道路的数量的青白石,其价值便另当别论,非古老世家门阀难以负担。
三人左瞧右看,几乎要沉浸在这座城里。
若说王城是蹲踞的玄龟,威严肃穆;那么文城便是一只白鹿,优雅而鲜活。
二者的感觉截然不同。
刘瑾扯了扯两人的衣角:“趁着天色还早,我们先去侯爷说的草巷吧,正事要紧。”
两人点头,三人按照柳醉玉给的地图往城西南角去。
行至城西南角,砖红瓦灰白墙,古巷幽深。三人按照地图走进七拐八拐的城角。
直到一条巷子尽头,三人才看见一座古旧的宅院。
宅院墙体破旧,雨痕斑驳,黑色的大门显得阴沉。门边堆放着几堆草垛,几乎挡住大半门体,好像无人进出的死宅一般。
刚下过一场雷雨,空气凉爽,三人只听得凉风挤出宅院的“呜呼”声响,却未听到宅院中有半点人声。
很是诡异。
吕长奉心中生疑:“这、这是东草堂吗?怎么感觉根本没人啊。”
李浩看看周边,又查看草垛,然后道:
“这石板路上的青苔很完整,不像是经常有人走。这草垛下面泥水也比其他地方少得多,明显堆在这里很久了,也就是说,这大门很久没用了。”
他也开始怀疑:“我们不会真的找错地方了吧?”
刘瑾看看大门,略一思索,道:“敲门试试看。”
“好。”
刘瑾上前敲门。
“梆梆梆!”“你好,请问有人吗?”
“有人吗?”
三人等待一会儿,无人响应,刘瑾转身回来。他刚走两步,身后大门却忽然传出响动。
转头一看,大门打开半人宽的距离,探出一个脑袋。
那是一个约莫十来岁的小童,生得唇红齿白、双颊圆润,一双眸子如同两颗黑葡萄,生得可爱又福气。
小童衣裳歪斜皱吧,眼角还带着水汽,看着很是困倦。
他带着惊讶和几分警惕,问道:“你们是谁?”
刘瑾连忙道:“小师傅好,我们三人从王城来,是奉安平侯侯爷的命令来到此学习的。不知此处是否是草巷东草堂?”
小童猛地睁大眼睛,眼中亮光闪烁:“侯爷!侯爷让你们来的?”
“正是。”刘瑾见他这反应,心中欣喜,知晓应当是找对了地方。
“那你们在此稍等,我去请问夫子。”小童说完,关门离去。
不过片刻,大门再次被打开,打开一半——没有被草垛完全挡住的那一半。
打里边走出个身高体壮的汉子。身着土黄色布衣,单薄的布料下隐约可见虬结的肌肉。
汉子生得一双虎目,眉毛狂野得像炸开,蓄着络腮胡,脸上几道伤疤更显凶戾。
那汉子嫌弃地踢了踢门边比人高的草垛,朝三人吆喝一声,嗓门很大,带着一点本地的口音:
“唉!你们谁啊?想干啥?”
好凶!活脱脱像是要干架一般。
三人面面相觑。
刘瑾还站在最前面,便由他讲明来由:“我们三人崇慕武道,得安平侯侯爷赏识,特奉命来此寻找东草堂,希望能入武堂学习。”
“哦!原来是你们。”汉子嘟囔几声,一挥手,“进来吧,小心别撞倒了这些草。”
三人跟随入内。
小童就在门里边等着,汉子走到他身边时,小童已经是一副整洁又精神的模样了,他行了一礼:“见过十一夫子。”
汉子也就是十一夫子点点头,大手拍拍他的肩膀:“不错,没偷懒。”
小童一笑,送走他们,继续守在门边。
待他们走远,小童立马换上一脸庆幸,小手拍拍自己的胸脯,道:
“幸好幸好,没睡死,要不然没听见敲门就坏事了。十一夫子非要把我摁扁了!”
十一夫子跟三人道:“你们三个倒是会找路,啊,谁让你们找到后门去了?”
“啊?”三人傻眼。
后、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