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多时，他就不得不睁开眼，实在是他身边那道目光过分灼热。

赵白衣偏头对上一双直勾勾地眼睛，他无奈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柳醉玉撇撇嘴，道：“我饿，我无聊，我睡不着。”

赵白衣淡淡地回道：“饿，我也没办法。无聊睡不着，那就调息，你连番与人恶战，体内内伤不轻吧，趁着这会儿清净赶紧疗伤。总之……”

说着，他伸手将柳醉玉的脸拧回去：

“别一直盯着我看，我怎么睡？”

说罢，赵白衣又闭上眼。

他守着她那么久不敢合眼，不止是生理上的困，心理上也是很疲惫的。

然而，就过了一会儿，他就感觉身边的人跟身上长蛆虫一样，不时地拧动，两人的衣服蹭来蹭去，闹得他青着眼圈睁开眼。

他一张嘴声音都走了调：“又怎么了？”

罪魁祸首一缩脑袋，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

“又吵醒你了？对不起，我这次真不是故意的，你继续睡吧。”

那这么说上一次是故意的了？

赵白衣已无力吐槽，看看这个闹腾的小孩儿，又看看她不自在的姿势，便明白过来：“不舒服？”

“嗯嗯嗯。”柳醉玉连连点头，苦着脸，“硌得慌，靠着墙浑身哪儿都疼。”

赵白衣伸手将她扯歪，稍微坐直身体，让她靠到自己肩上，道：“这样舒服一些吧？”

说完他就闭上眼睛，想再睡。

然而，许久，他肩膀上的脑袋一动不动，身边的人也一言不发。

赵白衣先觉得不得劲了，自己睁开眼去看，却见小孩儿乖乖地虚靠着他，垂着头，愣愣地出神，安静得不对劲。

一来二去，梅开三度，赵白衣也没有要睡的心思了。

他轻声开口：“在想什么？”

“唔……”柳醉玉下意识说出来，“在想……哥哥。”

赵白衣一愣，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第一次见柳醉玉主动提起家人，还是已经故去的家人。

柳醉玉眼神眷恋，似望见跨越时空的故人：

“我哥哥，大哥柳神清，二哥柳箫心。我仅存的记忆里，就会这样靠着他们。”

“我记得，他们抱着我在屋顶上看星星，在山顶上看落日，在船的甲板上看大鱼……他们只带我玩过几次，我也只记得零碎的画面，可这些就把我过往所有的快乐填满了。”

清晨微凉的风拂过，似有熟悉的声音从耳畔溜走，无法挽留。

小少年忽然轻笑一声，水眸潋滟地看着他，说：“白衣，时间好可怕啊，我快记不住他们的样子了。”

——“好家伙！天生武胚！我家阿玉将来一定是最厉害的女武将！”

——“玉儿，看，这是我跟你二哥亲手给你做的生辰礼物，专属于你的雕刻着百兽花纹的小花枪！喜欢吗？”

——“玉儿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哥俩一个在前面给你开路，一个在后面给你掩护！我们家玉儿要做最幸福、最独特的小女郎！”

——“……玉儿，你最厉害啦，在家保护好阿娘，好不好？”

——“乖，等我们回来。”

“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