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没有,他不希望小女儿走上柳家危险的老路。
母亲没有,小女儿的天赋打破了她所有的预想。
兄长没有,他们害怕她走武道要受很多伤。
他,更没有。
柳醉玉永远忘不了,他看着她,那个复杂的眼神。
很不幸,那么多种情绪,柳醉玉只读懂了一种——失望。
没人高兴。
因为这天赋带来的,是牵扯庞大的、无法预知却又注定的宿命。
“没关系。”柳醉玉轻轻地对自己道,“没关系的。往前走就行了。”
宿命什么的,来临的那一天之前,谁也不知道。
所行之道,莫问因果,无悔即前行。
短暂的悲伤、委屈和不安后,孤独的海水重新涨上来,像温柔的臂弯,将她拥抱,直到完全包裹。
她重新陷入虚无之境去。
内息汩汩,百川汇聚,抚慰破损,洗涤身魂。
心明魂清,灵通天地。
柳醉玉,武道破境——上品巅峰。
————
海外孤岛,孤岛中心,坐北朝南一座部分露在地面之上的古建筑。
古树苍苍,林如绿海,阳光随意绘出光影的画卷。
建筑最上面部分的四面尖顶坐落林心,被树木围拢,青铜般的材质在阳光下泛着古老的色泽,繁复的刻文古老而神秘。
尖顶旁边,坐着白发雪颜、一袭黑衣的男子。
他手中端着一杯酒,袒胸露腹地靠在建筑上。身侧地上,尖顶旁边,还放着酒壶和另一杯酒。
他好像在发呆,那双显得昏黄的眼眸放空,像日落时的夕阳,颜色艳丽,却是坠落。
他愣愣地抬手喝了一口酒,却猛地回了神,低头看了看杯中的酒,又转头看着尖顶,笑了一声:
“酒都凉了。”
他伸手握住地上的那杯酒,不消片刻,那杯冷酒肉眼可见地冒出了热气。
他轻笑着,语气像是与朋友闲谈:“知道你不能喝冷酒,给你热好了。”
说着,他左手冷酒与右手热酒碰杯,随即,热酒倾泻而出,融进尖顶之下的土地里。
“好喝吗?”
他又给地上的酒杯倒满。
他一边催热,一边絮叨:
“这可是几年前我从玉龙雪原得来的,一直没舍得,埋在东海海滨好多年,终于有时间了来看你,才挖了一坛过来。”
“得来不易,不好喝也不能说出来哈。”
他笑了一声:“你肯定要说的,你向来挑拣。”
他的声音飘起来,在无人应答的沉默中沉重坠落。
他叹了一口气:
“来你这里之前,我去了郢都一趟,又去看了那孩子一眼。”
他抚摸着尖顶的刻文,面色微苦,却眼眸含笑:“你知道她有多厉害吗?”
“十岁,你猜她什么境界?上品后期!多么可怕、多么神奇的天赋。哪怕是当年的我都没法比。”
“她还一个人很好地掌控好了柳家那样不容小觑的势力,哪儿像个孩子?”
他语气透着骄傲,像一个跟亲戚炫耀自家孩子的父亲,然而,他却说:
“可我一点都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