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尴尬地偷瞄姬豪尔,姬豪尔只是安静倾听下方的谈话,并不在意个中细节。
姜爹继续说:“反正钱到了我们手里,李家也要不回去了。等仙人为枫儿超度后,咱们就为儿子挑个贤惠的媳妇儿。”
姜枫娘叹了口气:“我心里总有个大石头,赶紧为咱继业把婚事定下来,想来就不会有事了。”
姜爹捋着看起来就很臭的胡须说:“现在我大哥二哥都死了,想来不多时,姜家其余人就要上山来做客。
夫人,我们的好日子到了。从今往后,我是姜家唯一的大家长,如今女儿也死......”
叩叩叩,楼下房门突然敲响,一个仆役上来说:“老爷夫人,公子睡不着,想跟你们一起。”
姜继业哭哭啼啼上楼了。
他缩进母亲怀里:“嘤嘤嘤,我害怕,姐姐的房门开着,我害怕。”
姜爹拍拍他的肩膀:“男子汉,别跟你姐姐似的,出点什么事儿就哭。”
姜枫娘拍了丈夫一下:“都什么时候了。”
姜爹笑呵呵地为男儿擦去眼泪:“爹是说,你姐姐出事了,我跟你娘,还有整个姜家,就指着你,别怕啊。”
仆役端上来几盘汤圆:“吃点夜宵吧。”
姜枫娘牵着男儿的手坐到桌前:“吃吧,今晚就跟爹娘一起睡。”
“我也饿了,”姜爹像个没事人坐到桌前,“来,继业,看我们谁吃得快!”
十二岁的姜继业吸溜大鼻涕,大口往嘴里送着汤圆。
姜枫娘不时为男儿擦嘴巴,满眼慈爱:“慢点儿。”
继业边吃边说话,嘴里的东西喷得到处都是。
母父俩浑然不觉,反倒说:“瞧瞧咱儿子,多棒,这才是不拘小节的男子汉呢。”
继业吃下最后一口,抱着肚子道:“嘿嘿,我又不用像姐姐那样讨好别人,等着别的女人讨好我就行啦。”
灯很快熄了。
......
屋顶上,姬豪尔问:“人中黄可以取了吗?”
姜枫如梦初醒:“哦哦哦......人中黄,去弄人中黄。”
她跳到旱厕边上时还绊了一跤,也不知是为什么。
姬豪尔离旱厕十米远,听着姜枫把早就准备好的竹筒扔进旱厕中,扑通一声。
姜枫的声音远远传来:“别看这个恶心,三天后我们再来取,再暴晒七天,上面刮下的粉末就能入药了。
我娘爹曾经教我,世间一切都是阴阳相生,蠹物能成药,同样,药给的剂量大了,也能成蠹。
小时候娘对我也很好的,弟弟只是年纪太小了,我才要让着他。赶尸还是我娘亲自教我的呢......”
再密集的话,也无法掩盖她的焦虑,但她还是要说。
好像解释越多,越能让自己信服。
很多女人都是这样长大,姜枫安慰自己,没必要这么敏感,没必要落个不孝顺的罪名。
她们这种人都一样,要时刻欺骗自己,才能没心没肺地活着。
就像赶尸,分明是姜枫小时候偷看到的,因此被爹打得半个月下不了床。
这屋子里最老一辈的仆役谁不知道这事儿?
姜爹口口声声说,她是祸害,被她偷学了去,以后姜家的祖传就要落到别家了。
无论姜枫怎么保证,孝棍还是落在她身上。
姜爹有理有据:女儿终究要嫁人,嫁了就是别人家的,难道不会让别家偷学了去?
后来姜枫大病一场,醒来只能装作烧坏了脑子,忘记了学到的知识,这才安全长到十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