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我知道,咱们这个戏的起承转合都跟赌有关,所以得重写。”
电话那头没声了,李算能推测到张老师的反应,一个刚刚晋升的年轻人发表了万言书,痛斥集团问题,张老师肯定也跟任老一样,觉得自己有精神病。
“张老师,您有时间的话,我详细跟您讲讲,观众和咱们编剧想的不一样,如果站在观众的角度……”
“不用了。”
张老师的声音冷了下来,“有什么事儿等我回去再说吧,但是李算啊,我知道你有顾虑,可咱们的进度不能停,你先把手头的剧本写了,咱们先跟制片人交个差,行吗?”
话说到这儿了,李算还能说什么。
张老师接着说,“第十一集晚上就能交吧?咱们这个戏投资挺大的,制片人催得急。”
挺大的?这戏一共投资12个亿,是挺大的。
李算顺嘴胡诌:“应该可以。”
“好,那我等你。”
电话挂断,张老师的领导艺术由此可见一斑,从没有抖音上那些小领导的‘今天晚上必须完成’,而是一句‘我等你’。
交稿的压力给到,下属心里也没什么反弹,领导艺术到家了,将士怎能惜命啊。
打开文档,文档抬头,《别了,美国!》,这戏后来待播的时候,叫《啊,故乡!》
瞧瞧这俩名字吧,导向完全不同。
顺着张老师的大纲看下去,刚刚静心,李算发出感慨。
艹,
写得真好。
……
一夜无梦。
李算一个字都没动,张老师那边也没什么反应,等她回来后,应该就是狂风暴雨。
八月的燕京还算风和日丽,沙尘暴还没来,正是万物竞发,勃勃生机的好时候。
李算坐在二十世纪酒店后面的那条河旁,提着刚泡的胖大海正晒太阳,这里有条小路直通酒店,明星大腕过来下榻,通常都走这条小路。
旁边一跟这儿遛弯的小年轻过来搭讪。
“哥们,哪儿的?”
李算看着他:“剧组的。”
这哥们估摸也没想到会撞上铁板,讪笑两声:“场务?”
“编剧组。”
“不常见。”哥们看李算没敌意,直接坐在李算身边,“你们主演什么时候到啊。”
李算喝了口水,没说话。
哥们自讨没趣,坐了会儿起身就要走,李算突然开了口:“拍谁来的?”
“都拍,哪个不能上板面啊。”哥们还是笑脸迎人,做狗仔的,跟谁都能搭上话,搭上话了才好下手,“咱们换个联系方式呗,有什么消息,我能给好价。”
李算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人家来啊?”
“机场那边都来消息了,白色沃尔沃,接着俩……”
哥们话还没说完,李算已经站起身返回酒店,演员进组不是什么大事儿,但那意味着张老师把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吴家奇隆和王家子文,是他们这个戏的男女主角,各自给这个戏留下一百多天,从进组时算起。
李算能改变历史,中止拍摄的倒计时,从这一刻起,也就剩下不到三天,要真是开了机,他哪怕说出大天,这戏也没法改。
因为没人能填这俩主演的损失!
今儿他出来晒太阳,为的就是看这俩演员到不到,不到什么好说,到了就只能良药苦口了。
“傻帽儿。”
那狗仔的话随风飘来,李算就当没听到。
好人就是这样,干多拿少被人当傻帽儿,甘当吕洞宾也别人当傻帽儿,等到后来,连‘好人’这个词儿听着都像是骂人了。
但这是华夏,金庸先生就让一位好人加傻帽儿名声大噪。
郭靖。
金庸先生为他开了一个没阅历,怎么都看不出来的金手指。
悟性。
有些时候,傻帽儿懂的道理,那些聪明人到死都懂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