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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一半藏一半反而招祸。”高傥身子向后倚在椅背上,长长舒口气,“无需遮掩。我保你无事。”
老高真敢说。他保?拿什么保?
她有没有事没什么所谓。倘若连累陆家跟着受苦,可就是十恶不赦了。陆珍此时不免有些懊恼。早知惹下这么个大麻烦就该直接把老蓬送入地府。现在好了,审来审去审出桩祸事。
今上跟敌国公主生了个儿子也就罢了。居然将其弄回来养大成人封为吴王,还给他如此富庶的封地。
这要是捅出去,今上就是遗臭万年的昏君呐。
要是写在话本子里呢?陆珍吞了吞口水。不管识字不识字都得买一本两本回去珍藏。搁上五六十年再拿出来,没准儿能换一座门口带水井的小三合院。
不过……白露书局不敢出吧?
陆珍暗暗点头。肯定不敢。
高傥见陆珍若有所思,以为她心生怯意,便又说道“陛下对吴王已然心生厌烦。至于姜慈……她藏匿京城多年,必定包藏祸心。陛下也不会念及旧情,对她心慈手软。死无对证,陛下也就不会在意你是否知晓此事。”
闻听此言,陆珍骤然瞪圆眼睛,“大人的意思是……让我杀了妙远?杀她,可不是说句话的事儿。”眉头一紧,怨怪道“您真能给我找活儿干呐。”
还以为老高能想出什么绝世妙计。原来是让她拿命去拼。
陆珍气呼呼的鼓着腮,“我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做不来手上沾血的差事。更加不能堕了桃仙谷威名!”
“邪祟鬼物的血你沾了不少。你当妙远也是鬼物就行了。”高傥从容说道“凡事都有第一次,继而两次、三次。经得多了,下手就爽利了。”
陆珍垂眸思量片刻,点着头道“大人说的太对了。”又解下一个荷包,掏空了大半个攒盒将其装满重新挂在腰间,“得了,您好生歇着。我先走一步。”站起身,理理袖口,“但凡我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把抚恤银子交给我祖母。”
高傥心尖儿颤了颤,扬声发问,“你去哪儿?”
“杀人灭口去啊。你放心,即便翻转整个苏州,我也得把这趟差事办的明明白白。不就是个小小妙远、濊貊公主、吴王他娘、今上的老相识吗?没什么可为难的。正如您所说,凡事都有第一次。有她这壶酒垫底,以后就没有我不敢灭的人!”陆珍拍怕腰间鼓鼓囊囊的两个荷包,“吃人嘴短,我懂!吃了您的糖,就得灭您想灭的口。我小陆向来说话算话,说杀就杀,皱一皱眉,我就不是个好的!”
高傥抹了抹额头薄汗,万幸小陆没说今上的老相好。
真是!
惊出了一身冷汗。
“你先别慌着去。”高傥轻点下颌,示意陆珍坐下,“此事该当从长计议。”
陆珍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可,不可。再议下去就误了灭口的好时机。”扭转头望向贴着桃花纸的窗棂,“您看,外面艳阳高照,今晚上必定月黑风高,正适合出去杀人放火!身为武德卫,不能放过如此天时地利的好时机。”
高傥盯着执意要走的陆珍,面色一点一点阴沉下来,“合着你存心添乱是吧?”
“没有,没有。”陆珍连连摆手,“我是真想保住性命。横竖不是妙远死就是我死。我觉着吧,还是她死好了。我还得活着看我爹娶妻生子,百子千孙,生生不息呢。”说着,敷衍的抱拳拱手,“大人,就此别过。您千万记着抚恤银子的事儿。”
怎么颠三倒四的?一会儿说想看陆玹娶妻,一会儿又弄得有去无回似的。高傥有心想要问个明白,陆珍头也不回的迈步跨过门槛,高声嚷嚷着叫人,“小田,小田!走了,走了。办差去了!”
田螺精从阿克屋里探出头,“现在就走吗?”
陆珍不耐烦的回道“不是现在还等明年?”
姑娘准是在大人那儿受了闲气。田螺精缩缩脖子不敢再多嘴。
陆珍摇摇头长叹一声,“你去叫上木香,我们先吃顿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