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依依向着身旁的毛娇娇问道:“九妹,你在这长安城内,是不是到处找寻青壮男子,与之行‘和合之术’?”
毛娇娇有些不好意思道:“大姐,你也是知道的,九妹自小身子就弱,师傅说我体内阴气太重,久之未免不利于修行,是以要人间男子体内的那些精元相补。我这‘和合大法’也是师傅教我的……”
毛娇娇又望了对面的陆火离一眼,忽而又幽幽叹道:“大姐,九妹也知这‘和合之术’不太雅观,可我也是没办法呀!”
胡依依正色道:“可是……九妹啊!这‘和合之术’于你而言,是增益修行,于那些长安城的男子呢?那可是大大地有损他们体内的元阳!如今,长安城内已连续死了好多男子,你这样做,未免有伤上天好生之德!”
毛娇娇辩解道:“大姐,我同他们行功施法的时候,委实是留了分寸的呀,这些人虽然体内精元大损,但一时半会儿,应当也死不了……”
胡依依责怪道:“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可事过之后呢,你自是拍拍屁股一走了之,然这些寻常男子的体内,能有几多精元供你榨取?待得你功成吸精之后,他们大多已不堪元阳大损,轻则重伤,重则便一命呜呼了!九妹,你在大姐心中,并不是一个滥杀无辜之人,何以你今日到了长安,怎地就如此无所顾忌了呢?”
毛娇娇心下不禁有些难受,她正想再次辩解,蓦地见陆火离一拍桌子,冷然道:
“怕什么!长安城内死几个男子,又算得了什么鸟事?!有我‘流霜剑仙’陆火离在,九妹,你想怎么吸精,就这么吸精!就算你一日找十七八个人与之和合,也休要顾忌!”
毛娇娇顿时心中一喜,她举起杯子,与陆火离对饮了一杯,笑道:“还是二哥对我最好!”
毛娇娇又朝胡依依解释道:“大姐啊,你就莫要再劝我啦!大家所修功夫不同,你修的是医术,我修的是‘和合之术’,我们两不相干,又何必苦苦劝我呢!”
舒恨天见场面的气氛有些尴尬,不由得打圆场道:
“大姐,九妹说的也不无道理。你修的是医术,九妹修的是‘和合之术’。依小弟拙见,不如……待九妹与那些男子行‘和合之术’后,大姐再用你的医术将他们救活,这不就……成了么?”
胡依依却白了舒恨天一眼,心道,我只是一个医者,并非是一个神仙!再者,待毛娇娇与那些男子行‘和合之术’后,那些男子便已是一段腐朽之木,我就算有神仙之水,也难以将他们救活啊!
见正面劝诫不成,胡依依只得话锋一转,又道:
“二弟、九妹,你们可知,如今因为九妹胡乱与男子行‘和合之术’,以致长安城内接连出了好多条人命。如今,此事已惊动了大乾皇帝。皇帝已命赵王李义负责主理这桩案子。二弟是知道的,那李义非但是赵王,而且是大乾神王阁副阁主,他的师傅便是那神王阁阁主白无命……”
陆火离正欲举杯饮酒,听得此言,不禁放下了酒杯,脸上却闪过一丝忧色。
十天前的那一日,他跟踪赵王李义长时,终于忍不住,在秋水原与他斗了一场。可当时的自己,一出招便是平生两大绝技“皎皎孤月”“空里流霜”,且自己精研冰霜剑气已有多年,自负一身的冰霜剑气已然是炉火纯青,然而当时的赵王李义,身未离地,手未拔剑,竟而空手接了他两招却面不改色。这一份功夫,当真是让他惊诧莫名,以至于令他当时想也没想,急忙便趁隙施展轻功,仓皇遁去……
陆火离这二十年来未尝遇到过对手,一向心高无比,然而当日与赵王一战,他不由得万分气沮,若不是他这一趟背负使命而来,他当日便可能打道回府,径回自己的北地萧国。
久闻赵王李义神功盖世,没想到,此人的功夫竟强大到如此地步!
若此人负责主理九妹这桩案子,九妹的境遇……可也有些堪忧啊!
胡依依见陆火离脸色微变,知她所言起效,随即又言道:“二弟,你再好好想想,这位赵王的武功已然不俗,他还有一个师傅叫白无命。那白老阁主你是知道的,他乃神龙在世,一身功夫更是天下无匹!二弟的剑术虽高,功夫虽好,然也不能时时在九妹身边保护!若一旦九妹稍稍有个闪失,落在了赵王李义的手中,甚而是白老阁主出面,抓住了九妹,二弟,你到时又该怎么去救她?”
这一下,陆火离脸上的忧色已然更甚,连带着毛娇娇也已默然无语……
只因他们兄妹二人都知道,不用赵王李义出手,这毛娇娇已经连续两次遇险,差一点都把一条猫命给赔上了!
头一次,毛娇娇在城南郊外的密林边遇上了徐恪,当时是毛娇娇轻敌,以致自己右腿被徐恪剑气斫伤,若不是徐恪一念之仁,毛娇娇非但双腿都要被徐恪削断,甚而有可能性命不保!
第二次,毛娇娇还是在城南郊外的松林旁,她当时正巧要回到自己的居处休息,路过松林却见一个浑身邋遢的男子在那里练剑。她一时心痒难耐,便径自上前勾引。哪知道,这样一个浑身邋遢的男子,非但剑术了得,轻功更是与自己不相上下。当时,那个邋遢男子的一把青釭宝剑,就只差离自己的面门不过两寸。若非二哥陆火离及时赶到,就算她有九条猫命,怕也只能去阎王那里报到了。
就在陆火离与毛娇娇均沉吟不语之时,又听胡依依言道:“二弟,大姐信你,与那赵王李义相比,你的功夫或能更胜他一筹。然你二人,能无时不刻形影不离么?二弟此来长安,应是有正事要办吧?九妹每日都需与人行‘和合之术’,二弟能做到时时刻刻都守护在她身边么?”
陆火离听得不禁心中冷笑,他心道,我堂堂一个萧国国师,武林中人无不景仰的“流霜剑仙”,难道九妹与那些男子行房之时,我还在外头帮他们把风不成?嘿嘿!这种事传出去岂不让江湖同道笑掉大牙?!
然他随之也不由得心中一凛,心道我自然不会时时刻刻陪在九妹身边,可她每夜却都需出门,长此下去,九妹倒真是有些……堪忧啊!
“可是……可是……”毛娇娇兀自在强辩道:
“大姐呀!我若长时间不与人行‘和合之术’,你叫我如何增长修为么?不用说修为,一旦我体内长时没有男子精元的输入,阴气大炽,元阳消减,我这身子还会闷出病来的……”
言罢,毛娇娇又露出一种万分委屈的神情。
就算胡依依是一位女子,见了毛娇娇这种又是委屈又是羞涩的神情,亦忍不住动容。更别提长安城的那些寻常男子,若教他们看到了此际毛娇娇的神情,估计,不管是让他们为毛娇娇付出多少,这些男子势必也是会心甘情愿。
胡依依不禁摇了摇头,叹了一声,道:
“咳!九妹,实不相瞒,我此来就是为了帮你来的!大姐昨晚上想了一夜,已帮你想好了解决之道。”
“哦……”毛娇娇顿时转忧为喜道:“大姐想到了什么法子?”
胡依依举杯浅浅地啜饮了一口美酒,随即道:
“九妹,你这‘和合之术’,虽有伤那些男子体内元阳,但也不是杀人之术。长安城内死去的那些男子,应是被你榨取太过,短时间内吸干了他们体内全部精元,是以便令他们一命呜呼。但你若细水长流,多选一些男子,每人均榨取他们少些精元,便能保你采补足够,也不致损了他们性命,九妹,你看此计如何?”
毛娇娇嘟着嘴言道:“大姐,此计好似好,可我每晚都要外出行功,我这‘和合之术’么,虽也简单,只需青壮男子即可,但一时半会儿我也找不着那许多青壮男子呀!更何况,大姐,你方才不是说,如今长安城有个什么……叫赵王的在亲自查案,我若多处作案,到处找寻那些青壮男子,岂非更加危险?!”
胡依依笑了一笑,摆手道:“九妹,你忘了,有一个地方,里面都是青壮男子,而且一个个色欲极其旺盛!你只管与他们行你的‘和合之术’,他们非但会心甘情愿,而且,还要大把大把地给你银子!……”
身旁的舒恨天立时领会道:“大姐是的这个地方,莫非是……青楼妓馆!”
“对呀!我怎地忘了有这么个地方!”毛娇娇顿时拍手道:
“太好啦!我若在妓馆之内,每晚上不管多少男子,都是合情合理!那什么赵王、白老阁主的,也自不会管到我的头上!大姐,你太聪明啦!九妹缘何早点没有想到呢!”
胡依依又道:“而且,你在那青楼妓馆之内,行‘和合之术’之时,只需记住,每次只要把握分寸,细水慢引,那么每一个男子都不会送命,最多也不过损折些精元罢了。九妹只消呆在那里,非但管保任谁也找不到你,而且,九妹每日的和合采补,岂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么?”
这一下,毛娇娇几乎是要雀跃欢呼了,她兴奋地言道:
“大姐,太好啦!事不宜迟,我们吃了午饭之后,这便去找青楼妓馆,长安城中哪一家青楼最大啊?……”
“不行!”毛娇娇与胡依依正欢喜兴奋之时,却蓦地听陆火离一拍桌子,怒道:
“九妹,那青楼妓馆是什么地方?那是最为下贱龌龊之地!九妹,你堂堂一个……国师的妹妹,怎能去那种下贱肮脏之地?!”
陆火离自然已经从胡依依的话语中听出,胡依依是打算让毛娇娇索性扮作一个青楼女子,堂而皇之地在青楼妓馆内与无数男子行房。他自忖自己乃武林一代宗师,又是堂堂萧国的大国师,岂能容自己的妹子化身一个青楼妓女?!
“哎呀!二哥!”毛娇娇却走到了陆火离身边,她轻轻抓起陆火离的手腕,一边摇晃不休,一边撒娇道:
“九妹知道二哥最是心疼我!可二哥这一趟来长安,乃是有大事要办,岂能为九妹的这点小事分神?!咳!……九妹修习‘和合之术’也是奉了师傅之命,那也是没法子的事!九妹身子弱,若没有那些男子的精元,九妹不免身子又要大为受损,二哥到时候岂不要更加忧心?!今日,大姐的这条计策,委实是帮了九妹的大忙!若九妹不去青楼妓馆,万一不慎掉入了那赵王或者什么白阁主的手里,到时候二哥该怎么办?二哥……你就答应了吧!”
在毛娇娇又是撒娇又是苦求之下,陆火离只得摆了摆手,摇头道:“算啦!九妹,你若自己想好了,你便去做吧!二哥管得了你一时,也管不了你一世!今后你自己的路,只管自己去走就是,无需问你二哥!”
言罢,陆火离举起桌上的酒杯,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之后,又将空杯往桌上重重地一顿,他颓然长叹了一声,便不顾众人,径自出了“寥秋阁”的房门,只管自己下楼而去。
“九妹,你修习什么不好,却要修什么‘和合鸟术’!下一次,二哥教你杀人之术!”
陆火离今日已喝了好几壶美酒,此时,他不禁有些酒意上头,在他将要下楼离去之时,他蓦地手出长剑,剑光只一闪之后,他便已长剑入鞘。
“哼哼!什么‘和合鸟术’,什么‘空空之术’,什么‘幻象之术’……哪里有我这杀人之术来的逍遥快活!哈哈哈!”
陆火离细长瘦弱的身影已经大步远去,众人只闻他冷峻悠长的声音却兀自传来。
舒恨天循声望去,只见楼梯的一角已被陆火离的长剑齐齐削平,而当时,他只见陆火离手中流霜剑只微微一闪,他只道二哥还未出剑,二哥的剑招却已然结束。
“好剑术!”舒恨天不由得由衷叹道。二十年未见,这位二哥的剑术实已到了登峰造极之境!
非但是那一段木梯的扶手已被陆火离的长剑给齐齐削断,在他大步行去的脚下,却不知何时,已弥散开了一层淡淡地冰霜。当时陆火离在心情郁闷之下,竟而虽心而发,一股冰霜剑气已从他丹田气海喷薄而出,竟而在他身前脚下,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胡依依与舒恨天眼见陆火离如此神功,亦不禁呆立当场。
……
……
一个时辰之后,长安城平康坊的翠云楼内。
一位蹒跚老者与一位绝色少女正举步迈入大堂之内。
此时正值午后,翠云楼中并没什么生意。楼内的老鸨正无聊之时,忽见一位衣衫褴褛的老汉带着一位妙龄女子入内,心下自是大喜过望!
依照她的经验,这定是又一桩送上门来的好事!
果然,老鸨略略问了一问,便知对方乃是一对从灾区投奔长安而来的父女。老人膝下无子,全赖这个女儿养老,可如今正逢大旱饥荒,老汉无以为生,只得跑到这青楼之内,将女儿卖做妓女……
那老鸨奉命掌管翠云楼多年,对这种事自然经验老道。她先是出言好生地安慰了父女两一通,末了便小心翼翼地问道:
“老人家,你想卖多少两银子?”
依照老鸨内心的估算,她已准备了至少白银两千两!
甚至于,对方若实在不舍得,她就算再加一千两银子,那也可以!
因为这一个妙龄女子,实在太过美艳,而且,这位女子在美艳中还有一种格外动人的味道。
老鸨深知,这女子实在是一个天生的尤物!而且,这样的女子,就是应该在青楼里,方能显出她身上的那股明言动人,还有她浑身所隐藏不住的那一丝勾魂魅惑……
老鸨心下不禁感叹,就算是她翠云楼里的头牌明月,曾为她赚取银两无数的那个女子,若是与眼前的这位妙龄少女相比,也会如明月之下的萤火一般,立即黯淡下去。
老汉迟疑了半响,犹豫地伸出五个手指。
“五千两?”老鸨有些吃惊,然她随即也打定了主意,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买!
未料,那老汉竟弱弱地问道:“五百两银子,行么?”
“那是……当然!”
老鸨心下大喜,忙命手下取来银票,双方签印画押,实行了交割。
自然,那行路蹒跚的老汉,便是胡依依以幻术为之。
从此,翠云楼内,便又多了一位头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