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小无病?今日在青衣卫里,遇着了什么烦心的事么?”
“咳!……”徐恪长叹了一声之后,却不知该跟胡依依从何说起。
他仔细一想,毛娇娇遇害,与他自己委实也脱不了干系。
早知今日,毛娇娇的那块贴身丝帕,当日他就不交给南宫不语了。
早知今日,昨晚上,他就该即刻陪着胡依依,深夜前往灞林原……
“胡姐姐,都怪无病不好!要是,要是我昨晚上听你的话……”徐恪面色凝重,神色忧郁,然而,这下面的话,他还是有些说不下去。
胡依依听声看色,立时已知晓了其中的大概。
昨夜,她几乎一夜未眠,内心怔忪不宁,万般难安,今日,九妹果然是出事了!
胡依依随即问道:
“小无病,是不是我九妹,已然出事了?”
徐恪只得点了点头。
“九妹她……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徐恪哀叹一声,只得又点了点头。
胡依依默然无语,呆坐于亭子内,不知过了多久,她两行清泪,不由得无声而落……
“胡姐姐,都怪我不好,当日我若不将那块鸳鸯锦帕,交给南宫不语的话,你的九妹,今日定会安然无事……”徐恪既心中不忍,心下又万分自责,遂柔声安慰道。
“这么说,杀死九妹的,就是南宫不语?”胡依依问道。
徐恪再次点了点头,事到如今,隐瞒无益,当下,他就将南宫不语昨夜外出灞林原,今朝又在大明宫向天子上奏的大致情形,全都说与了胡依依知道。
末了,徐恪又劝道:
“胡姐姐,南宫也是没办法!他奉了皇命,职责在身,我料想他当时出剑,也是……也是万不得已而为之,还望胡姐姐切莫去找他寻仇!”
胡依依仰天一叹,黯然神伤道:
“咳!……小无病,你不用担心,姐姐是不会去找南宫的。其实,与其说九妹是死在了南宫的手中,倒不如说,她是死在了我师尊的手里……”
“你师尊?”徐恪顿感诧异道:“胡姐姐,你师尊又怎会害死了你九妹?”
胡依依却摆了摆手,有些哽咽道:
“算啦!里面的缘由,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小无病,你若有事就上值去吧,姐姐回房歇息了……你不用担心,姐姐没事……”
言罢,胡依依便不再多话,站起身,往榛苓居走去。
徐恪凝望着胡依依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由得一阵没来由地难受。
胡依依越是不责怪他,他心里却越是愧疚难安。
对于毛娇娇的意外身死,他心中自是分外痛心。毕竟,毛娇娇也曾救过他一命,他虽与毛娇娇拢共不过见了两面,但见这位女妖好似也不坏。此前毛娇娇或许魅惑过许多男子,然多半也是被她所修炼的“和合魔功”所误,观其本性,却也无甚大恶。
如今,毛娇娇已然不在世上,从胡依依的神色中,徐恪能清楚地感觉到,他胡姐姐内心的那种悲痛与伤心……那是一种猝然痛失亲人的巨大悲哀!
蓦地,徐恪又想到了,胡依依在这长安城里,除了舒恨天之外,还有一位重要的亲人,那就是她的二弟,江湖人称“流霜剑仙”的陆火离。
徐恪曾听他师兄李义说起,此时的陆火离,尚被困在神王阁外院的守门大阵中。这守门大阵乃是神王阁主白无命亲手所创,虽只是两头守门的石狮,但威力无比。那陆火离抢去了自己的神王令,却不擅应用,以致于坐困守门大阵中,进不去、出不来,总归有一日,会气力耗竭,一命呜呼!
徐恪当即心想,不行!胡姐姐已经失去了她的一位九妹,若令她的二弟也死在了神王阁内,她心中的伤心沉痛,会惨痛到何种程度?不行!决不能让姐姐再如此伤心了!
徐恪自小就失去了父母,孤身一人在颠沛流离的幻境中长大,对于失去亲人的滋味,他也有切身的体会。他知道,那真的是一种极其痛苦的滋味。
于是,他站起身,出了自家徐府的大门之后,并没有往东去向青衣卫,而是转而往南,前往秋水原之旁的神王阁。
当日的陆火离,骤然刺出一剑,差一点要了徐恪的性命,如今的徐恪,风急火燎地赶往神王阁,却一心想救出里面被困的陆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