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无能手里还有一截残存的珊瑚,他望着手中的残块,摸着自己的肥肚,有些不好意思道:
“大哥,宝贝散了……”
“没事!”徐恪笑了笑。
这时的雷峻,一张脸已成了猪肝之色,他强忍着没有发作,只是双手抱拳,朝徐恪冷冷说道:
“徐大人,珊瑚树雷某已然带到。我家王爷既已将这件宝物送与了大人,怎生处置自是大人说了算!不过,我家王爷也说了‘宝物赠英雄!’此足见王爷对大人惜才之意。王爷如此看重大人,不想,大人却将这一件旷世奇珍弃之如敝屣。雷某只是一个总管,自不敢多言,只是……此间发生的一切,雷某回到王府之后,自当向王爷如实禀报!告辞了!”
说罢,雷峻也不等徐恪答话,径自转身,朝四个仆役一挥手,怒气冲冲地出了徐府大门。
“‘旷世奇珍’?……”舒恨天冷哼了一声,面朝徐府大门的方向,不屑道:“就这么一颗寻常紫珊瑚树,也敢称什么‘旷世奇珍’?!真当本书仙没见过市面啊!”
“书仙老哥……”徐恪微微一哂道:“你今天是故意的吧?”
“我就是故意的,又怎么啦?谁叫我看他不爽!”舒恨天手抚着自己的一副雪白长髯,兀自盯着大门外的方向,此刻,那雷峻一行已离去多时,他犹自面带愤愤之色……
“哈哈!我也看他不爽!”徐恪上前拉了一把舒恨天,“走,老哥,咱们一道吃早膳去!今日你难得起早,咱们也难得一道吃个早膳……”
旁边的朱无能依旧有些糊里糊涂,他看着满地的珊瑚碎片,嘴里仍在不停地嘟嘟囔囔:“这算啥宝贝,这种东西,东海龙宫里……有的是么!”
“呆子!别‘龙宫’长、‘龙宫’短的了!你那位‘东海三公主’且不知在哪儿呢?咱们还是先吃东西去!”舒恨天拽住了朱无能的胳膊,也将他拉到了前厅内就坐,就这样,三个人因为越王送礼一事,今日竟极其难得地一道用起了早膳。
吃罢早膳,徐恪与朱无能匆匆交代了几句,随即出了自家大门,径奔青衣卫上值而去。
……
……
几乎与此同时,赵王李义也早早地起床,穿衣洗漱、吃过早膳之后,出门直奔城南的“梅雪斋”而来。
昨日申时,他被师傅白无命急召入皓园内,劈头盖脑地就是一顿训斥。原来,白无命责怪他擅自做主,竟指派青衣卫对玉天音突施抓捕,虽然用意是好,但于事无补,若惹恼了玉天音背后之人,则后果不堪设想。
李义没想到师傅会因此对他生出如此怒气,他对师傅之言,一向无不听从,此番又连遭训斥,自然不敢有违,师傅让他从此不可与玉天音为敌,他也只得低头答应。
只是,他一想起长安城接连数月出现的大量“焦面黑尸”,心中不胜悲悯,故而不顾师傅反对,也定要说出自己心中的主张。
依照李义的想法,对于玉天音,纵然可以暂且不加理会,但对玉天音门下荼毒长安百姓之举,却决不可放纵!
白无命拗不过这个倔强徒弟,只好点头应允。这位神王阁阁主抬头思量了一会儿,便对李义面授机宜了一番。
依照白无命的吩咐,李义当下要做之事有三:
其一、抓捕落霜;但此事交给师弟徐恪即可,由他青衣卫全力而为,神王阁无需出面。
其二、暗里调查天音乐坊;仔细查清,长安城数月来横死于街头的那些“黑面焦尸”,究竟是否天音坊所为,若果真是玉天音手下之人在随意残害长安百姓,则决不轻饶!然此事也当交由官府出面解决,青衣卫、刑部、大理寺、京兆府乃至大乾禁军皆可为之出力,李义则不宜出手。
其三、让怡清帮忙;
对于前两件事,李义当即点头,然对于第三件,李义却有些不明所以。他问及缘由,白无命便回道,那天音坊主功夫自成一路,其“摄魂大法”乃是魔功之翘楚,对付此种魔功,神王阁力有未逮,若是峨眉派出手,则有克敌制胜之效,只因蜀山道术乃天下玄门正宗,是以能专制魔功,若是有怡情助力,自有非常之效。
李义还是疑惑道,怡清无非峨眉派“怡”字辈中最小的弟子,对付天音坊中的那位“大魔头”,她能有多少助力?白无命被他说得不胜其烦,便没好气道,那你不会让怡情帮着说话,去求她那些师傅、师祖、太师祖之类的人过来帮忙?李义这才会意。
……
于是,李义回府之后,计议停当,俟次日晨起,便匆匆出门,直奔城南自家的别院——“梅雪斋”。
待行至梅雪斋门外,李义轻叩房门,未几,就听到内院中传来一位少女清脆悦耳的回应声。
那一阵少女之声,如微风吹拂湖面,如彤云漫过高岗,轻柔动听之极,李义已是再熟悉不过。
此刻,清早的阳光渲染在李义身后的街面上,那一抹浅浅的晕黄,将李义清瘦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李义抬起头,望向穹天之外那无边的彩霞,心情便也如这漫天红霞一般,怡然畅爽、陶然如醉。
他忽然想起,自己已是好久、好久没和怡清见过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