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也不至于!”苟政语带讥诮:“以我观来,于殷中军而言,压制桓公统帅的荆州军队,显然要排在北伐之前。北伐如欲功成,也当由他殷中军指挥的朝廷禁兵建立才是......”
听苟政如此说,程宪愣了下,忍不住鄙夷道:“如此嫌隙猜忌,岂能功成?”
“这就是少见多怪了!”苟政瞥了眼程宪,幽幽道:“历数晋室南渡三十多年以来,这不是他们一贯延续的传统吗?”
“门阀峙立,轮流执政,内耗无穷,北伐大业,何曾可期,正朔荣光,只是空中楼阁罢了......”苟政评价道。
程宪呆了下,而后面露失望,摇头道:“真是枉费殷中军那般大的声名!”
苟政嘴角扯了扯,道:“天下让殷浩之流来拯救,苍生岂能有望?此公,甚至不如褚裒,去岁晋兵北伐,虽有代陂惨败,至少发兵了?
至于殷浩,几个月来,我苟政都坐居长安了,也不知此公眼下有没有踏出建康?”
这大抵是苟政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表示对殷浩这个“伯乐”与“恩主”的鄙视与不屑。
对此,在场有识者,也多摇头,表示叹息。似程宪、曹苞这些关中右族出身者,失望之情,更是溢于言表,而苟政则默默记在心中。
甚至于,此时此刻,他也更希望殷浩能够再多掌权一些时间,这对于他来说,也是有利的。
不只因为
从表面上来看,他勉强属于“殷派”,更因为,倘若眼下让桓温北伐,中原诸州固然难挡,他在关西,也将面临巨大威胁。
倘若桓温如历史上那般把目标也放在关西,那种局面,不敢想象......
思虑间,一直表现沉着的薛强,又悠悠说道:“殷中军主持北伐近半载,坐视北方崩乱,而无存功建树,足见其乏术短略。
以殷中军之能,怕难以长久压制桓公,而以桓公之才略势力,终有北伐之日,只是不知,具体时间罢了!但桓公,显然在秘密筹备着了!”
闻言,程宪等人面色各异,而苟政表情则紧紧地拧巴在一起,沉吟良久,抬头郑重地问薛强道:“威明所言,我甚是认同!
然,依你之见,桓公发兵北伐之际,其兵锋所向何处?”
这个问题,让薛强仔细思谋了一会儿,几度抬头、垂首,最终说道:“自江陵发兵北上,直取洛阳,而后荡平河南诸州......”
“比起适才车驾上,威明这个结论,似乎有些犹豫!”苟政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