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恨不得那一家四口死个透彻,面目狰狞,周无邪不得不强硬口气,喝道:“昌平!稚子何辜!”
她不想活,别连累孩子。慈不掌兵义不聚财,那夫妻二人,一人带兵一人经商,风生水起,怎么会是怕事仁慈之人。此前面上口舌两句不过是得胜者对落败者的雅量,如今伤筋动骨,不知掀起多少腥风血雨来。
一声稚子何辜,昌平咬着牙按捺下来,不忘嘲讽一句:“你怕什么,后院不是还有俩贱婢!生去啊!”
驸马纳妾,简直是她昌平的奇耻大辱!
又来了又来了!周而复始计较这些,有完没完!周无邪懒得搭理她,拂袖而去,昌平看着依稀还有当年倜傥风流的行云流水,转过头来早无了对自己那脉脉含情的眉眼。
一时泪湿盈眶。
将军府。望舒交代完各人事宜,才把呜呜呜大军放进来,一对忍不住徜泪的老呜呜带着二女儿哇哇哇和呜呜抽噎得喘不上气的兄妹俩,呜声一片,一时沉重。
老头子坚持拔箭挖肉争取所谓的“三成把握”,望舒把人和事交代完毕,痛得越发厉害,红肿从伤口处扩大,一动就撕心裂肺……
说话都累,也不想听那些头大的嗡嗡呜呜声,“……还没到那个时候……”
话一出,一对忍不住徜泪的老呜呜张嘴就大呜呜,望舒一笑扯动伤口,疼得面容扭曲。“出去吧,我睡会。”
季守连忙把人哄出去,“小姐,房间准备好了,弄得干干净净的。”
热水里里外外烫过,纱布浆洗晾干,房间灯火通明一如白日,冰山三座,还准备了许多小冰袋用以冷冻凝血,大体按照望舒六年前生娃娃时的要求布置的“手术室”。
这些年来类似这样的房间在军队里逐渐多起来,军中有女兵,只要进了此房间,“人命关天,不拘男女。”
小解后一碗迷药喝下去,望舒不作强撑很快晕过去。
“让路……让!!路!!!!!”似乎从很远很高的地方穿透长街而来,随即“啪啪”“哒……哒”一声,似乎有人在甩鞭子,又像在骑马狂奔,脚不沾地四蹄狂奔。
长街道路两侧的百姓身子藏在门后,伸直脖子去看,声音渐渐清晰,有人在骑马,疾驰中间杂着啪啪的挥鞭声……
愈来愈近,高头大马上披风烈烈,左手控马,不见手腕如何动作,右手大鞭子一甩,地面顿时啪啪作响,威风凛凛。百姓耳边锐鸣,来不及捂上耳朵,眼前一花,人马越来越多,只留一个点。紧接着后面马蹄阵阵,竟是被遥遥领先的前者甩在身后的大批骑兵……
“将军回城了……”有人喃喃细语。
“好快,好猛!”和平时抱女牵儿的慢悠悠一个天一个地,快得只剩残影,唯余鞭声马蹄声尾音轻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