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院客房院子里,有人正在搬花。
江浩文下朝路过客房院子门口,刚巧听到院子里的粗使婆子在惊呼:“姑娘小心些。”
江浩文闻声看去,一道纤细的淡黄色身影正弯着腰,拖拽着地上的一盆极大的盆栽。
那盆栽很大,刚巧又遇到一个小台阶,女子正吃力的把它抬起一角往上挪。
最后粗使婆子在后边推,那身影在前面拉,两人终于把盆栽半推半拉的给挪到了房檐下。
“这下姑娘可安心了罢。”那婆子直起身子,握拳捶了捶自己的腰身,而后指着廊下的一排花盆道,
“可算把这些花盆都给挪上来了,老婆子我这老腰都快累散架了。”
那身影抬头冲着婆子轻轻抿唇一笑,走到婆子身后为她轻捶着:“辛苦嬷嬷了。”
婆子得了人侍候,身心舒坦了不少,扭头道:“姑娘你说你费这么大力气把这些都给挪到廊下作甚?!”
赵安秋看了一眼廊下的花盆:“我瞅着马上就要进九了,一年里最冷的也就这几天。”
“这些盆栽若不给保护起来,搁在外边会被冻坏的。”
那婆子不甚在意:“冻坏了再买呗,每年冬天都会冻坏一些的,来年入春了再去买就是。”
赵安秋摇摇头:“再去买那不需要花钱啊。”
“姑娘多虑了,相府几棵盆栽还是买的起的。”婆子不免觉得赵安秋有些小家子气了。
赵安秋也觉察到了婆子语气里的嘲讽,也不生气淡然回道:“任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偌大的相府全靠老爷一人在朝中做事,咱们不是说过的寒酸让外人瞧不起相府,但该节约无需浪费的地方还是得节约的。”
婆子压低了声音:“姑娘你这话说的,老爷不够还有白姨娘呢,白姨娘有钱的很。”
“夏虫不可语冰。”话说到这里赵安秋已经不想再同这婆子说些什么了,她幽幽叹息:
“白姨娘再有钱那也是白家的,老爷伸手朝她要总归会有低人一头的感觉。”
一直站在院门口的江浩文听到这话,目光移到了赵安秋身上,久久没有再移开。
穿着浅黄色衣裙的赵安秋正在一片光秃秃的盆栽花盆间穿梭。
江浩文自认不是贪图美色的人,但他此时却被赵安秋的这份淡然恬静朴素所打动。
方才赵安秋给婆子说的话在江浩文心头回响了起来。
这么大的相府,心疼他养家不易,低头朝白氏要钱不易的人竟是一位客人。
特别是赵安秋的最后一句话简直说到了江浩文的心坎里。
白氏带了账房先生入府后,他每次要钱都需要列出明细,但男人嘛,都会有些列不出明细项的开支。
每到这个时候他看到白氏的嘴脸,终觉得自己相府一家之主的地位受到了嘲讽。
许是江浩文目光在赵安秋身上停留的有些久。
赵安秋直起身子循着目光看了过去,见到是江浩文后,先是一愣,随后放下手里的针线走了过去。
“老爷回来了。”她走到江浩文跟前,十分自然的行了一礼。
江浩文这段时间与赵安秋接触的并不多,最多只是在晚上一家人一起用膳时打过照面,私下接触和交流几乎都是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