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县令看到三人的时候,恨不得一脚踢死刚才那衙役。眼神如刀的刮在那衙役的脸上,好似在问,‘就这样的三个货色,你也敢告诉本官,这是兵部来人’
不过既然人都到了眼前了,县令也不得不问上一问:“听说......你们三个是奉兵部的令来的,不会是冒充的吧”
县令坐在堂上,下巴抬起身躯后仰靠在椅背上,手里拿着惊堂木,一脸狐疑的眼神不断在三人之间来回穿梭,想要看出三人的破绽来。
为首之人躬身一礼,立刻拿出怀里的公函,双手呈上:“请大人过目。”
县令示意师爷上去将东西接下来。
拿过一看,县令脸上顿时闪过一丝讶异之色,他没有想到这东西竟然是真的。封口处盖着兵部的大印。
随手撕开,将里面的文书拿出来,展开一看。片刻之后,不禁抬头看向为首之人,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摇头说道:“兵部居然为你下令,而且只是为了一个粮长,这未免太过荒唐。”
说罢,抬头一眨不眨的盯着三人,目光不断的在三日脸上来回巡视,想要看出一点端倪。
为首之人好不畏惧的迎上县令的目光,坦然道:“大人心有疑虑小人能够理解,不过兵部的大印总不会是假的吧”
县令呵呵笑了两声......就是因为这大印是真的,本官才能够心平气和的在这里和你说话,要不然,早就把你几人给抓起来了。
县令也不认为有人胆敢假冒兵部大印,点点头认可下来:“好吧,不过......”
故意拖长了尾音,抬眼朝为首之人看了过去。
为首之人神色淡淡的站在原地,就好似没有在意县令的话一般。
见此人不上当,县令只好故意叹息一声,撇了一眼道:“不过,现在这事有些不好办呐。现在县里的粮长都满啦,没有缺额。要不你再等等等有缺额了,下官立刻任命你为粮长”
为首之人一点点露出笑容,语气带着几分不再和善的语气道:“大人是将小人当成是那些没有见过市面的升斗小民了吗小人十八岁从军,二十八年了天南地北什么地方没有去过,什么人没有见过”
别看县令说是有缺额就给此人补上,可是这粮长根本就是县里的肥差,无论是谁坐上去都恨不得干一辈子。即便是自己干完了这被子,都还要想着把这粮长的位置给传之子孙。谁会傻到给别人把位置腾挪出来
此人刚才要是答应了县令,那就被县令给拿捏了。等......等到天荒地老也不会有粮长空缺出来。
县令老神在在的坐在堂上静静的看着他装逼,仅仅是这些话可吓不住他。
“大人说县里的粮长没有缺额了,那敢问大人,这些粮长是谁任命的”为首之人往县令坐着方向倾了倾身体,意有所指的道。
县令听到此人话中有指责自己的意思,眉头不由得一皱,顿时有些不高兴起来。沉下脸来,冷笑着出声道:“当然是本官任命的,这是本县的权力,有何不妥”
“当然有不妥。”见话说到这个份上,为首之人也不再客气。
抬手指着县令案桌上的公函说道:“大人任命其他粮长小的不管,但是小的是一定要做老家粮长的。大人可要看清楚,小的的粮长可是兵部和吏部一并任命的,难道大人的命令还能够大过兵部和吏部大人还是将官凭给小人办了吧。”
粮长这样的不入流的小吏任命,的确是县令一人说了算。但是朝廷并没有明文如此规定,这只不过是大家心照不宣的潜规则而已。
可是现在不一样,兵部和吏部直接下令,那县令的命令自然要退避三尺。
此时堂内的所有人一时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和语言来应对。
县令脸色尴尬的笑了两声,有心答应此人,却感到十分的为难。因为他发现,此人老家所在的粮长,正是半年前将女儿送给他当小妾的人。想到小妾温香软玉的水蛇腰在自己怀里挣扎的感受,心里禁不住一荡。如是就这样将小妾的老爹给赶下去了,那她还不和本官闹起来
“粮长......倒是还有一个空缺,不过不是在你老家,而是在临水,不知道你肯不肯去哪里屈就呢你自己也说了,已经多年未回来了,相比家里也没什么人了,哪里做粮长还不是一样”
“让大人失望了,小人家里虽然不知道还有没有人,不过小人对老家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就想要回去。若是其他地方,请恕小人不能奉命。”在落叶归根的普遍认同下,为首之人自然是想要回到自己老家。
县令是何等身份他在这县里就是土皇帝,要不然人们怎么会雅称县令为百里侯呢县内大小事务,都是县令一言而决。
别说现在这人只不过是一介粗鄙军汉,哪怕是他当了粮长,那也要受县令的节制,仰其鼻息。在县令看来,只要是此人稍微有点聪明都能够听明白他的意思。却万万没有想到,此人竟然会直接将他的话给顶撞了回来。
如此肆无忌惮,谁给他的胆子若是不加以惩戒,那以后此人岂不是更加不把他这个县令放在眼里而且,此时周围还有师爷、县丞、衙役等一大堆人看在呢。他若是轻易放过此人,那他父母官的威严何在
县令顿时将手里的惊堂木一拍,大喝一声:“大胆刁民,竟然敢企图蒙骗本官,来人,大刑伺候。”
左右衙役得令就要举着腰刀冲上前去将三人给押住。
为首之人抬起手,镇定的说道:“且慢!大人,难道小人的文书是假的吗”
县令冷笑几声,暗叹这些泥腿子还是太年轻,以为凭着一纸文书,他这个县令就拿这他们没有办法。抬手把玩了一下手里又黑又硬的惊堂木,棱角有些磕手,声色俱厉道:“文书自然是真的,但是你凭什么就说这文书就是你的本官还怀疑你们是江洋大盗,将文书真正的主人给劫杀了,想来蒙骗本官。”
其实县令也知道他的理由是说不过去的,因为如果真的是冒名顶替的话,那此人就更加应该赞同他的提议才是,而不是毫不犹豫的反对。
但是真的又如何,假的又怎样
像县令这样的老官僚,最擅长的就是把真的说成假的,把假的说成真的。
为首之人扫了周围一眼,见众人在心知肚明的情况下,仍然是一言不发。不仅没有揭破县令的谎言,更加用敌视的目光看在自己。抬头挺胸笑道:“大人不会以为小人无根无萍,可以随意揉捏吧”
原本脚步不停,走向三人的衙役闻言不由得同时顿住脚步,就好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按住了一般。
县令心里也是咯噔一下,面对一众衙役看过来的目光,示意他们暂且按兵不动。
没有等县令开口询问,为首之人直接高声昂着头颅道:“咱乃是镇海侯麾下,侯爷现在就在西安。大人认为小人是假冒的,不如和小人一起去西安找侯爷对质”
听到此人所言,县令顿时强颜笑道:“哈哈哈,言重了,言重了。镇海侯日理万机,下官怎好前去打扰你是......姓赵,赵贤弟对吧哎呀,本官刚才也只是例行公事,赵贤弟应当知道,现在的江洋大盗无恶不作,下官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试探一二罢了。”
原本县令就没有怀疑过此人的真假,之所以故意栽赃他,不过是想要拿捏此人一番罢了。现在听到此人将镇海侯给搬了出来,县令自然不敢再想着糊弄过去。
这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是能够把骆驼压成齑粉的大山。
他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镇海侯想要弄死他都不用手指的。随意表示出不喜他的神色,这陕西布政使司就有无数的人会跳出来弄死他,以便借此向镇海侯邀功。
他一个县令如何敢得罪镇海侯,连眼前的这个武夫他现在都不敢得罪。至于小妾的爹怎么办......呵呵,这又不是他爹......让他滚去临水,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就滚!
“大人客气了,小人也不过是因为多年未归回家心切。刚才小人的话冲了点,还请大人不计小人过。”为首之人也是懂圆滑世故的,知道县令不是怕了他,而是不愿得罪他背后的镇海侯,才会如此的对他放低姿态。他也正好顺坡下驴,给了县令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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