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私话,持续的时间不短。
除了书房里的人,谁也不清楚他们都聊了什么,谈些什么。
自从甲字一号书斋的门关上,其余十三间也都一一自动闭合。
锦幔落下,内外分出春秋。
鸟飞不进,雨吹不尽,只有微风从那檐下重重的气窗格子间曲折进出。
阿布回到家中的时候,正心儿已经睡着了。
孩子大了,现在都是先哄着他睡着,然后便自己单独睡了。
在夫妻二人主卧的外边,又隔出一个正心儿的小暖阁,就紧挨着却离和阿旗谷的卧处。
梳洗一番,夫妻俩就上了床,盖着自家特产棉花被相拥着说话。
“家里的那事儿,都处理完了?”
“嗯,真还别说,有两家的女人,的确和静海寺的女法师有牵连,不过关系也不深,是上香还愿的时候,被迷惑了!”
“昨天半夜,全家就已经被德叔从密道送走了。至于其他的孩子们,都禁了口。”
“听了德叔的意思,现在全部都送去了里仁坊的宅子,让婆子们看着,已经请了两三个夫子去给孩子们教书识字。”
”嗯,挺好,看得紧些,特别是这两个月!“
阿布手里忙乎着,一边叮嘱老婆。
温璇的气息,渐渐变得粗重。
啊喔呃,咦唔吁!
啵嘙嚒……
只有累死的牛,真没有耕坏的田。
可阿布这头牛,真的今天异常勇猛,把他的自留地耕种得很好。
他,是个很优秀的庄稼把式呢!
却离通红着脸,端走了水盆和毛巾。
阿旗谷则冷着脸,伺候着二人换了干净的衣服,然后一声不吭地拿走了换下的衣服。
“旗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丑着一张脸?”
阿布舒坦地躺在枕头上,抚摸着有些慵懒地趴伏在在自己胸膛上温璇。
“你还说?!”
温璇掐一把得意洋洋、浑然不知的丈夫。
“啊呀,怎么了?”
“人家可都不小了!”
“不小了?哦,是挺大!哦……她们都多大了?”
“讨厌!却离十九了,阿旗谷二十了!”
“啊,都这么大了?那是,那是老姑娘了啊……”
阿布压低声音,害怕被外边的两位姑娘听见。
“那就放出去啊,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总不能耽搁人家!”
“你,愿意?”
温璇瞪着一双大眼睛,以促狭的目光看着丈夫。
“我,我有什么不愿意的?噢,你。你这个……你把哥想成什么人了,看我不……”
说完,轻轻一翻+,又来。
“唔——啊!”
……
却离和阿旗谷,原本是高句丽王宫的女官。
后来专门派做温璇的贴身侍卫,身籍归了温璇。
按照高句丽的规矩,她们二人既可以随嫁入婿,成为郡主驸马的妾或丫头;也可以被郡主还了身契,放出去自由嫁人。
因为高句丽的巨变,物是人非,现在她们根本已经回不去了。
十九、二十岁的大姑娘,现在谈婚论嫁,的确是有点迟了。
也不是温璇没有想着这事情,而是这中原汉家的规矩大,许多时候还得听夫家的意思。
太夫人王蔻,本来就应该管这些事。
可是不知为啥,现在包括娥渡丽、温璇、李贤身边的丫头侍女,都没有放出去,也没有换一批年轻些的。
所以,这事情一直就拖着。
也许,因为在一起日子就了,就舍不得分开了吧。
“要不,你都把她们收了吧?”
等脸色更红的却离、嘴巴都快撅得挂油瓶的阿旗谷离开,已经瘫软得像一抹水草的温璇,在阿布耳边低声挤出几个字。
“什么?”
阿布大吃一惊,警铃大作。
这个,可不符合自己的三观啊!
再说了,老婆这是啥意思?
没几天,阿布一直等待的远方消息,终于被白青带回金谷园。
李贤,为阿布生一女,母女皆安。
按照阿布的意思,取名佩环。
粟末地依例铸金银币,以纪念之。
阿布当日大醉!
过了十多天,大隋突然卷起了一场迅疾的风暴。
全国各地郡城、县府之地,许多游动的乞儿、方士、僧人、尼姑、游侠儿、商人、力夫、媒婆、伎子、掮客……被一扫而空。
证据?
来,看看,听听,说说,谈谈?
需要吗?
不需要吗?
好吧,来,来,来,这边请……
这场风暴行动,由白鹭寺内候官持令牌和敕书牵头,当地刺史、郡尉、县尉率领府军进行配合。
前后准备了一个月!
简称,严打惩谣。
各地府兵,先以剿匪缉盗名义集合,然后在晚上宵禁之后,陡然而举。
只是一晚,就全告结束。
然后,这些再被睡梦中捉住的人,层层押送,解往大城军营。
再然后,其中一部分力壮健康的男子,从军役,做了苦力。
有的女子,做了营伎!
另外好大一部分,则被迤逦送往运河两岸的军事码头,那里有许多空闲的仓库。
然后,用巨大的大沙船,一船船运往运河沿岸更大的码头。
那里,是一个个更大的营盘,一个个更大的仓库,等着他们和她们。
一支特殊的商船队,将把他们送往东边沿海某些个港口,送上早就等候在那儿的一艘艘更大的海船。
或向东北,或向东部,或向极远的南方……
至于这些人中,有多少是始作俑者,这是一个永远的谜题!
风暴之下,总有漏网吞舟!
广皇帝现在对于处理俘虏的态度,早就不像以前那般决绝。
砍头、坑杀,劳民伤财。
他发现,这世界上还有比砍掉脑袋和挖坑活埋更加好、更能起到惩戒作用的办法,就是远迁!
以前不容易,因为太过折腾和耗费物立、财力、人力,还容易引起不安的非议。
但现在,终于有了一支,似乎免费的、可靠的,专门来送人实边的,民间船队。
隋通船会!
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