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小喽啰听了,忙上前七手八脚地帮忙生火、添柴火……
水头潭边平坦的草地上,很快升腾起蓝色的烟雾。
随着火力的加强,大铁锅中的水开始冒出热气。
野猪的肉香,混合这调料的特别味道,开始弥漫在这处静美和谐的地方。
“来,王主薄,咱们先喝上一口!”
小安子很豪爽,和所有东北人一样,很喜欢喝他们东北老家产的好酒。
“嗞——”
王桂端起粗瓷小碗,吸了一口。
“啧啧,好酒啊!又是你们那嘎达的红粮烧?”
王桂学着东北人的方言,赞美道。
“嗯,我们这老烧,不错吧?”
小安子美滋滋地一抹嘴角,笑呵呵地说道。
“嗯,很带劲,我就没见过这么好的酒,听说这黑牌红粮烧,有五种?”
王桂满足地又大喝一口,问道,
“是啊,有五个星呢!从最好的五星出东方,到一星白鹭飞,总共五品!”
“除了咱们喝的这三星照月影,还有四星润紫宫和二星会飞红!”
“星数越多,酒劲越大,也最好喝。当然了,也最贵啊!”
“这几坛,正是四月里咱们打劫河上官船,得到的缴获。”
“咱们二头领分得最多,今日打胜仗高兴,又是提前回来,所以正好庆贺一番!”
小安子说得仔细,亮晶晶的眼睛里,全是笑意。
这小伙,皮肤白净,眉目飞扬,鼻梁高挺,很是帅气。
“唉,要是自己的死丫头在身边,一定就要把她嫁给这个小伙儿。”
王桂一边喝着酒,一边心里嘀咕。
唉,这世道,好姻缘也没个好时节啊!
“可惜了我那小闺女语嫣,十六岁真合适啊!”
三星照月影的酒劲不小,一碗下去,王桂便感觉很是热血冲动。
旁边的几个小喽啰,也愉快地跟着小安子一起来的武士,喝得快乐。
甚至有两个,还开始和他们猜起拳来。
猜拳,又叫猜枚,传说是汉武帝的妃子钩弋夫人所创。
这河南一带的人,最是喜欢和擅长以此喝酒助兴。
“五魁首!”
“八拉叉!”
……
“安将军,您可曾婚配?”
王桂带着酒劲,对这个自己喜欢的小青年问道。
“王主薄,家里紧,年纪也小……这不,我跟着殇哥哥出来混了!”
小安子端着酒,朝王桂一敬,张口说道。
“唉,你这么好的后生,早该有个亲了,这年纪一大,就错过好姑娘了!”
“对了,你以后就叫我王叔吧,别主薄主薄的,恁是生分!”
“嘿!好,王叔!来,喝酒!”
“咕嘟!”
小安子将酒灌入肚子,满足地打出一个大大的酒嗝。
一瞬间,他的脑海中闪现过一个高大英俊的身影。
那是他们高句丽的郡主驸马,阿布契郎,也是他现在这支殇骑的真正主人。
他总是带着一种温暖的笑容,虽然他知道驸马不是那样的人,可是驸马总是在喝茶、喝酒的时候,故意装得粗鲁。
就像他现在这样,会一口两口的灌下去,然后仰起头等待那个大大的嗝!
嘿嘿!
“王叔,你也别叫我王将军了,就叫小安子吧,大家都这样叫,亲近!”
小安子见王桂说得客气和蔼,于是也这样说道。
“好,小安子,我跟你说,我给你说一门亲怎样?”
王桂有点醉意熏熏地说道。
“好啊,王叔,不过这寨子里的,就算了,我爹娘不会答应的!”
小安子有点腼腆,但说得很实在。
“嘿嘿,哪能呢?”
“你这么好的小伙子,得找老实可靠人家的。我跟你说,我有个闺女十六岁,叫语嫣……”
话没说完,“咕咚”一声,他便跌倒在地上睡去。
手中的酒碗,滴溜溜滚着,沿着奇异的路线一直滚进水头潭,“噗嗤”一声钻入水中,不见了踪影。
“怎样了,都?”
小安子头也没抬,一边仔细地检查躺倒在身边的王桂,一边大声的问。
“安哥,都倒下了!”
“安哥,好了!”
……
周围的亲兵们一连答应道。
王桂做了好长一个梦。
在梦中,他跟着李密打了好多仗,胜胜负负,惨惨烈烈,后来又似乎跟着一个姓李的打,打啊打杀啊杀,终于天下太平了,他也如愿当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
“舅舅,舅舅,醒醒,醒醒……”
画面一阵摇晃,天空中传来一个陌生的人喊自己“舅舅”。
“谁啊,这么关键的时候叫我‘舅舅’,别乱攀亲戚,我可是当朝宰相……”
王珪很想发火,可是眼前一黑一亮。
哦,原来是梦啊!
啧啧,好遗憾!
“舅舅,舅舅,你终于醒了!”
王珪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头顶正上方,是一张非常非常年轻帅气的脸。
眉眼之间,似曾相识,但自己的确不认识。
“您是……哎呀!”
王珪想坐起身来,不过刚一挺身,便觉天旋地转。
粟末地黑牌三星照月影,真够带劲。
可以前他也不少喝,却从没这么醉过,难道自己身体出了问题?
王珪心里既迷惑又难受,又在这个陌生青年的服侍之下,躺了下来。
这功夫,王珪也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堆篝火旁厚厚的牛毛毡上面。
鼻子里,全是猪肉、牛肉、河鱼和米饭的香气。
耳朵里,也是嘈杂而热闹的声音,似乎周围有好多的人在活动、说话……
咋地啦?
……
“舅舅,我是阿布契郎,你的大外甥,我妈是王蔻,我爹是大屋作……”
阿布扶着王桂躺好,用热手巾给王桂的额头擦拭,轻声说道。
就像报户口一般,担心王桂不明白,一一报告了出来。
“啊,阿郎……儿啊,嗝——”
王贵一听,心脏一阵猛烈跳动。
头一歪,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