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子河、洛口仓,就是我为他们设下的葬身之地!”
杨子灿一一指着地图上的各个点,目光炯炯,侃侃而谈。
秦琼等人,听得心惊。
这杨大将军怎么就知道,这翟让、李密就一定会按照他的指挥棒走?
他们难道不能向北,取黎阳仓?
或者顺黄河或运河往东,去和高鸡泊的窦贼合兵?
……
来自东北的重影将官们,却是一脸平静,只是默默地点头。
少帅关于宏观军略的指示,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这也不是他们这些领军大将们,需要去关心和考虑的事情。
他们该做的、该关心的,就是具体如何实施军略、如何开展行军作战、如何达成军事目标。
这些,才是他们自己需要格外操心的事。
这方面,少帅从来不太关心。
他常说这样几句话。
“方向、目标、后勤,是我的事!”
“过程和结果,那是你们的事!”
“执行得好坏,那是巫医曹、监军、军法司的事。”
“我做好我的,你们做好你们的,谁做不好,谁领板子!”
……
很快,大家就进入到具体行动实施的讨论。
军参们在大家吃完饭不久,就已经将精美、细致、形象的沙盘送了过来。
就在这水头潭边,大家开始了一场沙盘推演作战……
此时,王桂早已经清醒过来。
可他,只能蜷缩在棉毯里瑟瑟发抖。
他可算是请明白了,这天要变了!
自己周围,全是数不清的大隋官军。
而那个叫自己舅舅的家伙,自己的亲外甥,阿布契郎,就是他们所有人的头。
“大将军!”
“天啦,杨子灿原来就是蔻儿的儿子!”
“杨子灿,自己早就是如雷贯耳。”
但瓦岗寨上下,很少传播关于这家伙的身世。
王桂只知道,这杨子灿是当今皇帝的亲戚,是什么卫王!
当年,他虽然知道自己家的姑爷大屋作被赐姓,但具体叫什么家里都很少提。
至于大外甥阿布契郎,那时候也是个十二岁的半大孩子。
调皮可爱,无法无天,家里人也只当他是个塞外部族小世子,常以阿郎名之。
正规点,也就是阿布契郎。
杨子灿,这个文皇帝赐得姓名,反倒是大家给刻意地忘记了。
毕竟,杨家尽管是皇族,但是个大望族王家之间还是有点嫌隙的。
特别是卫王杨爽做的那等不齿之事!
“卫王?”
“我滴个神啦?”
“这不就是那个杨家的浪荡王爷杨爽嘛?”
“枉我有一颗聪明的脑袋!连这个关键的都疏忽了!”
“这孩子,难道是接了杨爽淫贼——他外公的爵号?”
“如此说来,这大外甥,可不就是他们老杨家的卫王爷?!”
……
王桂神思起伏,心乱如麻。
曾经因为参加汉王杨凉造反,而被灭族的叔叔王頍一家,以及其他没来得及逃脱的亲人身影,一一浮现在眼前……
“自己这一家子,怎么就和这杨家,撕扯不开呢?”
“仇恨?羞辱?逃亡?罪责……”
“这又从何谈起呢?”
……
王桂想着想着,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他感觉这十二年的流亡生涯,过得太没有意思。
四十六年的人生岁月,都干了个啥啊?
“现在,还成了大外甥的俘虏!唉!”
……
他正躲在毛毯中多情,忽觉面前光线一暗。
毛毯的一角被打开,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落在了他的脸上。
“哎呀,舅舅,您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了?”
阿布看着泪流满面的舅舅,不觉大为紧张。
这好不容易在这瓦岗把失散十几年的舅舅给找到,可别还没和老爹、老妈见一面,就给弄没了。
那他以后在父母面前的日子,就绝对绝对不好过了。
特别是在这劫匪前线,更是说不清。
到底是病没的,还是被自己故意给杀的……
阿布没心没肺地想着,但对这个便宜舅舅还是非常关心。
阿布契郎的舅舅,肯定得是自己的舅舅。
绝对是,谁也说不远!
“没有,呜呜,我是,我是有点想家了,还有你娘,你爹……”
“唉,没事了,舅舅,您放心吧,什么都会好的!”
“这些年,爹娘和我,都在到处找您,就是一点儿也没找到您的消息。”
“我也是年初,在外候官府的密报中,才知道您跟了李密,入了瓦岗……”
“现在,您自己选,是跟着我在军中帮我,还是我把您送去东北和爹娘相聚?”
“京城就别去啦,那老宅子,早就被朝廷收走送人了,家里人也都不再啦!”
……
阿布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一告诉了舅舅。
并且,还附送了舅舅两个选择。
“我,我也不知道啊,终南山里,还有你舅妈和表哥表姐呢,要不你送我……”
王桂哽咽着,说出了自己的心事。
“啊,这么说舅妈他们也被你带出去啦?好,太好了,这么一来阿妈可就太开心了!”
阿布高兴得一拍手掌,声音就变得有点高。
惹得王桂担心得一下子坐起身来,想去捂外甥的嘴。
可是突然之间,他想到了不妥。
忙又尴尬地收回手,但他警觉的目光,却是向四周扫视。
“舅舅啊,您就放心吧,这周围,都是您外甥的人!”
“终南山中的亲人,您告诉我地址,我会把他们接出来。我看,就直接送去我阿妈身边去吧!”
阿布自信地笑着说道。
这是直接替舅舅做了主,也没个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