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为方猛是在感叹自身不受重视,现在想来,或许对方话里真正的意味,是在为那位死去的前守城令抱不平吧。
种平推开破旧不堪的门扉,庭中杂草丛生,约莫有一人高。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
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
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
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
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
舂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
羹饭一时熟,不知饴阿谁!
出门东向看,泪落沾我衣。
突兀地,种平喃喃吟诵颂出这首诗,他将手中那块葛布平整展开。
这么大一块布,却只是一行字便写了尽一人的一生。
太空了。
种平盯着手中的那块葛布。
他弯下腰,低身想把那首《十五从军征》填在葛布背后。
种平下意识伸手在袖子里掏笔,手却摸了个空,他身上却并没有笔墨。
这个时代可没有便携的钢笔啊。
种平轻轻叹息一声。
他将井台上的灰尘用衣袖擦拭干净,仔细挑选出形状合适的石块,用捡起的石块垒起一座小小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