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忧患(1 / 2)

崔与之看了看营房门口,禁军持戈肃立,显然外面并无来人。

崔与之压低了声音上奏,话语让赵竑心头一惊。

“陛下,我等边臣,包括高定子、郭正孙等可以相信陛下,但朝中大臣人心叵测,包括几位执政大臣,还有太后,陛下恐怕要头痛了。”

朝中大臣大多来自东南,主战者寥寥无几,主和者比比皆是。朝廷对外用兵,胜了,他们没有什么好处。败了,也许还会损坏他们的利益。

“崔卿所言极是。不过,这事是朕的事,朕自己解决。崔卿,四川推行新政、练兵善政、汉中屯田,这些大事,你可得给朕办好了。朕明年春天再来,可不想无兵可用!”

无所谓人心皆私,和蒙古大军交战,风险极大,估计他要出兵,朝中大臣,包括他的恩师真德秀,恐怕都会阻止。

不过,他会力排众议统兵出征。他没有选择。

“陛下,除了利州边塞,四川官军,老臣责无旁贷。但是利州两路,包括利州大营,老臣恐怕就鞭长莫及了。”

崔与之的神色看着眼里,赵竑心知肚明。

“崔卿,你是不是对朕任用武将心有所怵啊?”

大宋立国近300年,以文制武,武将稍稍坐大就无情打压的循例深入人心,赵宋皇室骨子里的小家子气,决定了这个汉人王朝的上限。

要不是边患始终存在,民间还有些许尚武之风,南宋王朝,连下限都没有。

谁踏马得愿意去为随时可能过河拆桥,随时准备翻脸,随时准备干掉自己的王朝效力?

“陛下,我朝立国近300年,祖宗家法,君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陛下任用武将,恐怕会引起朝中非议。若是臣所料不错,朝中早已经是人心惶惶,流言四起了。”

崔与之老脸一红,嘴上赶紧否认。

曹友闻和余玠,未有军中履历和战功,就是边帅。更匪夷所思的是,还不允许文臣制约。

不要说他自己,朝中那些言官们,恐怕已经等着皇帝回朝谏言了。

“祖宗家法,也要顺时而变。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要是死抱着旧例,只会死得更快!”

扯到了祖宗家法,赵竑脸色变得凝重。

“嘉定十一年,四川制置使董居谊在蜀地无所作为,大失士心,金兵乘机攻破黄牛堡、武休关等边关,糜烂汉中。嘉定十二年,聂子述接替董居谊接任制置使一职,兴元府叛军作乱,杀入蜀地内腹,聂子述吓的仓皇而逃,蜀地多为荼毒。”

赵竑摇摇头,冷笑了一声。

“崔卿,你说说,朕是用这些上过讲武堂、一腔热血的年轻军官,还是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文官?大宋,经不起折腾了!”

他没有提被他从四川制置使一职上撸掉的郑损,正是此君,导致了南宋历史上的“丁亥之变”。

历史上,南宋宝庆三年,也就是明年,成吉思汗攻打西夏,派人送两块金牌到南宋四川制置司,胁迫南宋臣服蒙古。

同年二月,蒙古大军打着灭金亡夏的旗号,悍然攻破南宋阶州,围攻西和州,劫掠财物,大肆杀戮。宋军受制于不得擅启边衅的军令,不敢与战,坐视蒙古大军烧杀抢掠。之后,蒙古大军进攻阶州将利县时假装退却,宋军误以为前方获胜,又急于解西和州之围,轻率出击,被蒙古大军伏败于兰皋,众多西边良将战死。

四川制置使郑损得到败报后大骇,轻率放弃关外五州,退保三关。当时五州之中只有阶州被蒙古大军攻破,其它都在坚守,只因郑损的错误军令,五州惨遭蹂躏,生灵涂炭。

而郑损本人匆忙带制置司官员及家眷在万人大军护卫下,沿嘉陵江南逃,任凭蒙古大军践踏关外五州,数十万军民遭殃。七月,因天气炎热,成吉思汗病逝,蒙古大军才撤出宋境。

这一年为丁亥年,故称“丁亥之变”。

这也是赵竑将郑损拿下,换上崔与之的原因。在他的治下,悲剧决不能再发生,历史决不能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