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李德任愁眉不展,野利谋小声劝道。
“忠儿,你怕热吗?”
李德任问起了身旁年幼的儿子李惟忠。
“爹爹,我不热。将士们在城墙上值守,他们才辛苦。”
尽管只有七岁,但李惟忠少年老成,没有任何少年人的懵懂和稚嫩。
李德任轻声笑了起来,心头为儿子的懂事骄傲。他点点头,接着温声问道:
“忠儿,鞑靼大军就要兵临城下,他们到时候会攻打灵州城。你怕吗?”
“爹爹,我不怕。要是灵州城没了,我也绝不会求生!”
李惟忠的声音稚嫩,但却慷慨激昂。
历史上,蒙古大军攻破灵州城,双方都是死伤惨重。李德任及其子李惟忠被蒙军俘虏。李德任被杀,年仅7岁的李惟忠亦求速死。成吉思汗的弟弟合撒儿将其收养。李惟忠及其子李恒在忽必烈麾下东征西讨,又成了元军的马前卒。
“好!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愿天佑大夏,天佑我灵州城!”
李德任抬起头,目光又变的锐利。
蒙古大军如何凶猛暴虐,也不过凡夫俗子,一刀切下去,也要人头落地。想要攻克灵州城,让他们拿人头来换吧。
“爹爹,我听说鞑靼大军已经攻下了河西,凉州城的夏兵投降了他们。他们怎么这么没骨气?还有,过了这么久,鞑靼大军怎么还没有攻打灵州城呀?”
李惟忠又好奇地问了起来。
“有些人怕死,有奶便是娘。鞑靼来自苦寒之地,最怕天热,现在正在休整。要是到了秋天或是冬天,他们就会来攻打灵州城了。”
李德任说着,心头隐隐有些不安。
到了冬天,黄河冰冻,蒙古大军就会轻松渡过黄河,对灵州城形成夹击之势。
“殿下,唇亡齿寒,金夏不是兄弟之国吗,金国怎么不发兵来救咱们?”
野利谋年轻,不解地问了出来。
“金国朝秦暮楚,怕得罪成吉思汗,那敢前来增援咱们?咱们夏人,谁也靠不住,只能自己救自己!”
李德任冷笑一声,眼里却是满满的无奈。
话虽这样说,但谈何容易?没有外援,灵州城能守多久?
蒙古大军压境,这一次,摆明了就是要灭了西夏。以蒙古骑兵的兵强马壮,灵州城想要求存,恐怕不容乐观。
“殿下,鞑靼不过十万大军,我灵州城也有守兵两万,再加上几万民壮,守城对付鞑靼骑兵,难道还守不住吗?”
野利谋和好奇的李惟忠一样,又问了起来。
据城而守,十万蒙古大军,似乎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整天就知道敲诈勒索,你到底都懂些什么?你以为,鞑靼大军只会骑马射箭吗?”
不知什么时候,灵州知州宁子宁上了城墙。他向李德任施了一礼,不屑地看着野利谋。
“鞑靼军中,养了不少的工匠,汉人也有,西域人、大食人也有,专造抛石机和弩车这些攻城器械。每次攻城,成百上千颗石块从天而降,城墙被砸塌,守兵被砸死,因为没有办法躲避,然后就是鞑靼无穷无尽的箭雨。最后才是攻城,而且攻城的都是汉军。”
宁子宁曾是西夏枢密院使,和金国、蒙古都曾亲自对战厮杀,沙场经验丰富。
李德任点了点头,附和宁子宁的结论。
蒙古大军之所以能够纵横天下,当然不是只会野战骑射那么简单。为适应攻城需要,成吉思汗建立炮军,攻城以炮石为先。每次攻城作战,一次用炮即达数百座,迅即破城。
如果蒙军没有抛石机,李德任对灵州城的坚守,信心则是要增强不少。
“宁相公,我们不是有床弩和神臂弓吗,难道对付不了抛石机?”
野利谋满脸赔笑,又问了起来。
“抛石机有挡板,可以抵挡弩枪射击,射程也比神臂弓远。鞑靼军中数百架抛石机,咱们这四面城墙上,不过百十辆弩车和神臂弓,每面城墙三四十辆,怎么和鞑靼拼?到时候,一场恶战在所难免,还要看运气在不在咱们这边。”
李德任眉头紧皱,接着说了出来。
听说甘州城的城墙就是被蒙军的抛石机给砸塌的,燕京城也是如此。灵州的城墙,可不见得比甘州和太原城坚厚。
如果有办法能打掉蒙军的抛石机,灵州城守住的希望,就要大上许多。
但是,要打掉蒙古大军的抛石机,又岂是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