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相识何来恨,同出一胞自带仇。】
“嗯,我也听你外公说过他们,到时我会认真挑选,毕竟我收学生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只陪我这个行将朽木的老头子,现在朝中的事情你们两个小丫头可能也多少知道一点,我是想再留几个苗子,万一哪一天我大雍有难了,还能撑得一方太平。”
贺老神色平静的跟两个小丫头聊起了国家之事,也不管她们听不听得懂,悠悠然的叹道:“哎,现在是一盘死局啊,我们能做的只能是等,做着能做的事情等……”
言芷不知道怎么接嘴,只能看看一边的文惠,无奈的撅着嘴巴,耸了耸肩。
心想,这些事情关她们什么事啊?她不知道,自己现在一只脚已经迈了进来。这日后撑起大局的两个男人,一个会是她的丈夫,一个让她想起来就纠结,纠结一生。
茗泉书院的西侧是个不大的湖,湖边三三两两的种了柳树,这个时节里,也都半落了叶子,在秋风里竟有一种行走江湖的不羁感。
中午的太阳,照在身上还有些热,言芷和文惠陪着贺老一起待了大半天,中午一起摘菜做饭,和他们待在一起感觉心里很安详,她觉得贺老身上好像有种魔力,让她忍不住的想靠近,靠近了便无比的平静。出来的时候跟娘亲他们打过招呼,所以此刻也不担心。
她不喜欢走人多的地方,下山后捡着僻静的小路,竟到了这里,面对眼前的景色,虽然是世人眼中的满目萧然,却无形中印证了自己心里的某种意境,让她很喜欢……
“咦?你怎么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将言芷的思绪拉回现实,回头果然是金子和铜板两人,打扮的整整齐齐的,看样子不知道要去哪儿?
“你们要出去?给你的书你送去了吗?”
“是啊,他收下了,还跟我道谢呢。我就知道,这天底下就没有我金霞办不成的事,回头你替我再找点,到时要是我能把他搞定了,你就是我的大媒人,我请你吃好吃的。走,正好我要出去,你陪我一起去吧,昨天我爹才给了我月例钱,我要去买点首饰。”说着上前拉起言芷,回头瞅了一眼那个满是落叶的小湖,不屑的说的,“来了也不找我,这有什么好看的,破破烂烂的,走去香玉阁。”
“香玉阁?在哪儿啊,我还得回家的。”言芷被拉着手,只能在一边跟着问道。
闻言刚才还兴致勃勃走的虎虎生风的金子,忽然就住了脚步,愣愣的盯着被拽住了的李言芷。
“怎么了?”言芷揉着有些疼的胳膊,但看她的样子,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你不知道香玉阁?”
言芷摇了摇头。
“娘来,我真服了你了,茗泉镇上唯一一家像样的首饰店,你一个姑娘家居然不知道?!”金子觉得这天地都要被颠覆了,她手里牵着的这个,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怪物!现在她终于明白她家药铺开张那天,知道自己原本的名字叫金霞,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丰县县令时她那一脸的惊讶了。
原来这家伙不是装的,这真是个万事不打听的主儿啊!
“唉,算了算了,走吧,我带你去你就知道了。”低头打算再拉起她走时,却意外的看到她手腕上的镯子。
“珊瑚之念?你还说不知道香玉阁,那这是什么?”说着把她的手举到眼前问道。
“什么珊瑚之念,这是师兄送我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
“前天是我生日。”言芷轻轻的解释道。
放开她的金子,改成托着自己下巴,看着李言芷说道:“你师兄够大方啊,这个绞丝银镯我上次就看好了,十两银子呢,不愧是稀有的粉珊瑚,那时带的钱刚好不够,没想到一转眼到了你手上了。”
“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啊,关你什么事?!你这人也真是的,有事没事就道歉,本小姐长这么大了,还从来没道过歉呢,走了,我再选别的就是了,本小姐首饰一大堆,还在意你这一个。好了好了,”一扬手,金子也不再纠缠转身道:“走吧,跟我一起去挑好东西去,既然你生日,本小姐今儿大方点,也送你一个……”
“不用了。”
“我让你走你就走,怎么这么磨叽!”
跟着金霞一路走着,李言芷心里想的却是她刚才说的话:这个要十两银子呢……
十两。
是他师兄这个掌柜的目前四个月的工钱了。
秋日的茗泉镇很多道路上都晒了粮食,每次走到摊晒的粮食旁边时,金子都是大模大样从人家粮食上踩着就过去了,而言芷却是绕到一边人少、路也很窄的地方过。
一开始金子不在意,后来忍不住回头笑道:“我说你就这么害羞啊,还得绕那么远,给人看一眼能少块肉啊?!”说着大踏步的从上面走过,看着被自己踩得飞溅到一边的粮食,顿时找到了好玩的事,两脚使劲在里面踢着,回头吆喝道:“芷儿你也试试,真好玩!”
李言芷看得到几家门口的人听到动静出来,看着是她没敢说话,只是皱着眉头躲在门后面。
“金子,别弄了……”从后面拽了拽她衣服,言芷悄悄扭头点了一下那边站着的人。
“怎么了?”金霞不解的问道。“他们不管我们的,以前我也经常这样玩,他们都带着我在里面玩,没关系的,不信你问他们。”说着冲一个人家问道:“我们可以玩吧?”
一个略显高瘦的男子,听了连忙点头说道:“可以可以,大小姐您尽管玩。不碍事的,这样还帮我们翻晒了,我们很乐意。”
“你看,我说是吧。”金霞说着便拽着言芷进去一起玩。言芷见被她弄的到处都是的粮食死活不肯。
金霞一个人玩的没劲,自己踢了一会儿也就作罢。回头盯着言芷气恼的抱怨着,“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别扭,多好玩啊,算了。走吧。”
此时正好是中午,人们大都收了工回家吃饭,路上少有人行,在再加上她们没走平常走的大路,而是金子带着抄了一条更近的胡同,所以显得更是幽静。
李言芷很喜欢这样的地方,总觉得,每次遇到这样的环境,自己的心也会跟着静下来一样,不知不觉得四处看着,却撞到了前面忽然停住的金子。
“哎呀,对不起。”习惯性的道了歉,却没有人说话,言芷看了看旁边同样神色有些不太好看的铜板,问道:“怎么了?”
铜板也脸色不善的努了努嘴,顺着她们视线,却是前方不远处一个胡同的尽头,三五个少年正围在那里,不知做什么。
“金子?——”试探着唤了一声,“我们走吧。”她觉得那里发生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想快点离开这里。
“这些混蛋,真把本小姐的话当放屁了不成!”说着,却见金子真的走了,不过不是离开,而是冲着那些人去了。
“铜板,她?”
“呼——”深吸了口气,铜板没有跟上去,“没事,是方远兮又被人欺负了,小姐不会有事。”
“方远兮——?”
“方有才!你们几个混蛋拿本小姐的话当屁听了是不?!”
金子过去的时候,方有才带着几个小弟兄已经把方远兮逼到了墙角上,看样是拳脚问候过了。
金子一脸怒气的看向方远兮,果然他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弯腰靠在那里努力平息着。
见他撑着要起身,金子忙上前相扶。谁知他对自己伸来的手,像是没看到一样,还是扶着冷硬的石头,金霞心中更是不悦。
本来还是轻柔的手赌气般,捞起他的胳膊把他使劲往墙上一靠。转身一个回手,“啪!”一声,打愣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捂着脸的马有才。
“你打我,你为了一个病秧子打我?”高了金子一头的方有才,咬碎了满口银牙才放下了青筋暴出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