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困在这该死的地方已经快一个月了,受的内伤暂时不说,左腹这一剑差点没要了他的命,到现在还没愈合,右臂更是,用力动了一下,还有没有丝毫反应。
“呵——”拿头用力的碰了一下石壁,“呵呵——”
废人,一个废人还有什么资格说效忠?!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角紧巴巴的感觉提醒他,泪已经干了……
没想到凭他的身手,也能有今天,要不是那该死的……
对了,他还有消息没送出去,他不能这样毫无意义的死在这里。
想着,又取出那剩下的一瓶药,咬开瓶塞,一把撕开已经残破的衣服,咬牙倒在上面,怎奈血还在流,药跟着被冲走了。
连玉看着,眼神渐渐变得坚毅,转手把药都倒在一边的一块碎布上,一反手紧紧的按在伤口,一个转碾,彻骨的疼痛。
也不知道又有多少药,被他揉进了伤口里,就这么死死的按着,直到伤口甚至手变得麻木,他才试着拿开,只是手上的血迹早已经干了,连手带碎布一起被粘在了一起。
为了不弄裂好不容易按住的伤口,仅剩一只手的连玉折腾了半天才解放了左手,小心的撑着慢慢起身靠在石壁上,一阵冰冷。
原本他穿的衣服就不是很多,这一番真疼下来,出了一身细汗,加上身后的石壁,饶他在能挨冻,也有些扛不住了。
看了看周围的光线,外面已经快天亮了,伸手摸了摸左手边的剑,侧耳倾听着巨石背面的动静。
果然,盏茶时间,便又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敛气凝神、屏住呼吸,等声音慢慢靠近,慢慢靠近。
抬手、出剑,黑暗中一道光闪过,剑尖上便挑起了一只肥胖的耗子。
强行压下胃里翻出的不适,蓝玉用左手麻利的稍作处理,便一口咬了下去。
这一个月来,他便是靠着这些耗子来活着。
“娘、姨娘,我回来了。”李氏和江氏正在把萝卜洗净切条,这是北方冬天常备的咸菜,把萝卜条用盐腌过后晒干,等吃的时候在泡开,根据自己的喜好调制成佐饭的咸菜。
江氏没见过,李氏也是吃过没做过的主儿,此时姐俩在家闲着没事,便根据印象中的样子,动手做起了起来。
见言芷回来,江氏回头笑了笑,“来,过来帮忙。”
李氏却是数落着:“说让你赶快回来,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你外公他们也很忙,就你净知道玩儿。”
把篮子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放在案子上,言芷闷闷的说道:“这是外婆给放上的,说是他们自己做的,给你们尝尝。”说完言芷来到江氏身边,帮着洗萝卜。
她有时候就不明白她娘是怎么了,对着很少有和颜悦色的时候,难道自己不是她亲生的?
可这长相又在这摆着,那是为什么啊?!
“你外公最近忙什么?”
“外婆说明天县学就要奠基了,他和几个当官的人去了那边,一上午没回来。”
“你在你外婆那待了一上午?”李氏有些怀疑的看着她。
“还去文惠姐那里坐了会儿,这都半个月没过去了,她又不方便过来找我,上次外公来不是说他她想我,让我有空去玩嘛……”
娘仨正聊着,虚掩着的大门咣当一声就被踹开了,惊得三人忙回头看。
却见四五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边打量着院子一边大摇大摆的进来,后面四个人把手里的东西往前一扔,为首的那个才说道:“这些东西是你们的?”
李氏一看正是自己让守均送给方老夫人的,两床棉被、两身棉衣,只是不知为何还有些药材。
“你们是什么人?”她冷了脸,长这么大,一直都是被疼着被爱着,还从来没被人如此欺负过。
“哟,连我们都不知道,还真是外乡来的土包子。”还是为首的那个少年,回头跟身后的众人调侃着,“那你就从今天开始好好记住我们,你们初来乍到的,我们哥几个也不想闹得不愉快,只要你们以后离方远兮那两个瘟神远点,我们都好说话。至于这些东西,要是你们家嫌多,就往方府里送,我们家有的是地方给-你-放-!”
后面几个字说的狠狠的,警告的意思很明显。
“方府?你们是方家的?”一直面色沉沉的李氏,听到方府两字却也忍不住讶异,这还是那个当年方老爷子在世时书香传世的方家吗?
“对,我们哥几个向来敢作敢当,你只管找来。要是再有下次,可就不是给你们送回来这么简单了——”
少年用食指一一点着三人,神色狠厉。
踢翻了那一桶她们弄了半天的萝卜条,转身招呼一声,身后几个人也出拳踢腿的比划着,咋咋呼呼地走了。
“娘,那就是方有才,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李言芷站在李氏身后,看着离去的那几个少年。
他们见过几次,一次是因为金子被他们找了商量什么事情,而她刚好也在。
另外两次都是因为方远兮,她站的远远地看着他被他们打。
一开始她觉得被方远兮看到了,再见面很是尴尬,没想到那一面却是那样的。
而今天,这几个跟自家毫无瓜葛的人,会出现在这里。
“把东西收拾好,等你爹他们回来再说。”李氏努力稳着自己的情绪,捡拾着那一桶萝卜。
言芷跟江氏一起去收拾起被扔回的东西,又想起那天自己说的话:“娘亲给你们准备了些东西,等师兄会给你们送去。”
结果成了这样,他们把东西都扔回来了,也不知道方老夫人那里被折腾成什么样了……
听到响亮的切菜声,回头看却是李氏将手中的刀切得当当响,萝卜条也被切成了各种各样。
“姨娘,你们说,怎么还有这么坏的人呢?!”声音里带了抑不住委屈。这次怕是忙没帮上,反而给他惹了麻烦吧。
江氏倒是自始至终都很坦然,抬手摸摸她的头,“若没有坏人,怎么能知道谁好呢?”
“都一样不就行了。”
“好,都一样,呵呵,好了别生气了,等过几天再去看看,从这些东西都没有被弄坏来看,他们应该没做的特别过分,别担心了。”
不担心,她怎么能不担心,那娘俩都过成那般模样了,没人帮衬也就罢了,怎么还这么往死里作呢?
他现在怎么样了,不是又挨打了吧?老夫人呢,还有球球,会不会被他们踩死?
第一次,言芷对一个人有了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