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因为药铺内要增补新进的药材,所以江守均早早地起床,想趁着没吃早饭之前的功夫先去趟盛和堂。
没想到,他刚一开门耳边传来“嗖”的一声,一个东西擦着他的脸庞就飞了过来。
江守均被猛不丁的吓了一跳,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身边的大门上插着一把飞刀,刀上是一封信。
赶紧取下东西藏在袖中,出门四处张望了一下,凌晨的茗泉镇还沉浸在一片朦胧的薄雾中,太阳没有出来,街上也还没有人走动。
他前后走了几步也没有发现一个人,只有一群觅食的麻雀被惊得呼啦啦飞起到门前的大树上。
他这些年经历的事情也不算少,尤其是跟着李明修到处行医问药,听过形形色色的故事,见过了各种各样的人生,一开始他还不明白为什么师傅每次看医之后,都会跟他谈论几句那一家人的生活境况。
时间长了他才懂得师傅的用心:
这个世间人人生而艰难,唯有一份自我的豁达才能获得幸福。
所以,十九岁的他比起一般的同龄人要稳的多,用李言芷的话就是,有时看起来像个小老头。
可是这等飞刀警告的事情他还是头一次碰到,以前听说过都是家人被土匪绑了,飞刀索要赎金的。
他们家开这个盛和堂看医问药都是薄利,附近的百姓都是知道的,所以挣的钱还不足以让土匪盯上,再说他也没听说这附近有土匪。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江守均不动声色的照常做着自己的事情,整理好药柜之后正好福叔也过来了,他打声招呼啊便回到家来,照例吃完早饭,借口有个问题请教跟李明修两人来到了书房。
江守均在后面悄悄把门关好才从袖中取出东西递给李明修,把早上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李明修打开信一开,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了几个大字:
方家祖孙,闲事莫管。
把信放在桌上,两人仔细研究了一番,字写得太草,看不出笔迹;纸像是现在学子常用的毛边宣纸,从色泽上来看不像新的,不知是此人故意还是原本如此,信纸明显被揉搓过,上面还有别的纸上晕染过来的痕迹。
这种痕迹李明修很清楚,自己做诊疗记录时,如果不注意,下一张纸上也会有上一张纸留下的墨迹。
这个也像是这个原因形成的。
难道这个飞刀警告的人也是个常写字的,那么他会是谁?
难道是学院里的一个夫子,甚至是学子?
可是根据当时的情况来看,这个飞刀的人应该是个高手。
毕竟刀是贴着守均的脸庞钉到门上的,先不说那人隔了门口有多远,就是几米开外,要把一把刀单凭手力嵌进去一指多深,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如果是方家,可他们家那几个当时被三皇子打成那模样,也没听说会什么功夫?
难道,是外来的?
也不对,镇子上就贺老来了之后才有外乡人,陶家他们被警告可都是好几年之前的事了。
想起陶家,李明修想起陶传泽说的那个黑衣人,难道是他?那他又是谁?为什么跟方家这祖孙俩过不去?
师徒俩猜了半天也不得章法,只好把东西收好先静观其变。毕竟也只是警告了一下而已,还没到让他们慌乱的地步,所以接下来的日子,李言芷他们娘仨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照样安静的过着日子。
因为想着江守均说过要给方远兮找有关眼疾的书籍资料,所以跟爹爹打过招呼后,言芷没事的时候便常到书房中来坐坐,顺便找点能用的东西。
这一天,她看的时间有些长了,听到外面李氏喊她帮忙时急忙起身,没想到腿一麻差点跪在地上。
这一摔不要紧,她趴在桌子底下发现,从这个角度看上去,李明修的这张书桌有一个从下面侧开的抽屉,抽屉没有拉环,没有装饰,只有一道窄窄的缝隙,如果不是特意从下面往上看,根本不会想到这里还有一个暗格。
李言芷眨巴了一下眼睛,以前都是说书听戏的听说过有密室暗格类的东西,没想到自己家也有,虽然那书柜后面的那点地方和这个抽屉实在算不上什么,但也算是他们家的小秘密了吧?!
书柜后面的事自己知道了,那这里面又是什么?
外面,李氏又喊了一遍,李言芷没时间去研究这个暗格的问题,只好先默不作声的出来。
却是李氏要带她去王正德那里,今天是王正德的生日,她们娘俩收拾好了之后,去盛和堂叫上李明修,走到路边又捎了两坛酒,几样点心便来到学院。
三月的晴明山披着一片淡淡的烟绿,这里的树木十分分明,学院里高大的水杉,湖边也有几株柳树,而山上则是清一色的茶树。
偶尔几只燕子从茶园上方掠过,叽的一声,又飞过溪水不知去了哪户人家。
外院里的学子们都下课了,李言芷看到有几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正在柳树下辫花环,惹得几个男孩远远的往那边凑。
本来觉得娘亲可能会说什么,没想到一抬头竟然看到娘亲正出神的望着那边,嘴角衔着淡淡的笑,李言芷默默腹诽着,看来她娘亲又触景生情不知道想起啥了。
两人来的时候他们家里已经来了几个夫子,看样是上午没有课的,大家见面打过招呼后,李氏便带着言芷去厨房帮忙,李明修跟王正德还有一众夫子在那里聊天。
王正德虽然在茗泉镇这附近大小也算是有身份的人,起码金余梁这位县太爷见了也要打声招呼的,但是这些年深居简出的固守在这一方学院里,还是因为县学的事情,去年才开始在几处走动了一番。
所以今天的六十大寿他谁也没请,也就几个今天有空的夫子,李明修一家还是因为知情自己过来的。
却说李言芷跟李氏来到厨房时,看到一个二十几岁的男子正在洗菜,抬头见她们过来,急忙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起身上前就抱住了李氏,似哭似笑的说道:“姐姐你真的回来了,刚才我娘说你们回来我还不信,想死我了你都,我这几年还在南州到处打听你们,遇到个行医的大夫就去人家门上看看,可是也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