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哥儿,咱们又来上门占便宜了!”前头的那个中年男子皮肤黝黑,身材高壮,声音也很洪亮,一看就是个能干的汉子。
“孩子他叔,看你说的什么话?一年就这一次,写春联是个喜兴事儿,长辈们能看上远儿的字,那也是他的福气。”
慧珍爹招呼着中年汉子,想将众人让进屋子里。
那几个人都笑呵呵地摆手拒绝,中年汉子笑道:“德旺哥,你既不让弟弟客气,那弟弟也就不跟你客气了。咱们人多,今日来就是求远哥儿的字的,索性就不进屋了,远哥儿写的时候,咱们这些大老粗也能近前看两眼,沾沾墨香,凑个热闹。”
王维远看了看几人,客气笑道“几位叔叔们先休息片刻,等我将手中这幅写完,就来写叔叔们的。”
“没事儿,远哥儿你先忙你的,不着急,咱们几个等你。”
见几人果不进屋,慧珍爹也就没再让,只是示意慧珍和维越去搬几张椅子来坐,锦初也跟着搬了一张椅子出来。
出来就发现王维远已放下了手中的羊毫笔,握起了笔山上的那只狼毫笔,略一思索后,运笔如飞。
她心下一跳, 顾不得被人瞩目,赶紧放下椅子,三步并作两步的又凑到了王维远身边,却见纸上已是写好了“千秋岁月千秋业,万里江山万里春”。
笔法精妙 ,线条流畅而富有变化,提按顿挫运用自如;气韵生动,字与字、行与行之间相互呼应,仿佛一气呵成,畅快淋漓之感顿生。
这王维远哪怕不去科举,仅凭这一手好字,日后文坛也足可博一席之地了!
想到这里,锦初望向王维远的目光简直像在看移动的聚宝盆。
哗哗几笔就是银钱,而且还不受年龄限制,反而会愈老愈吃香,这么好的郎君,以后也不知会便宜了哪家小娘子。
觉察到锦初那热烈的目光,一股愉悦之情由王维远的心底升起,他微微低头思索了片刻,再抬头已是笔走龙蛇,才思泉涌,不消片刻,就又写成了两三幅春联。
写罢他抬头似是不经意地扫了锦初一眼,方又转向几个叔伯,欠身行了个礼,笑着问道:“几位叔伯,你们谁先来!”
当先的中年汉子站起身来笑道:“那我就先来吧!”
说完他将随身带的红纸放在桌面上,一一摊开,王维远问道:“还是草书吗?”
“对,你叔我个大老粗,就喜欢那些大开大合的看不懂的字体,看着畅快!”
王维远笑了笑,拿起了狼毫笔想了想,写下了““一年四季行好运,八方财宝进家门”,写完又跟中年汉子念了一遍。
那中年汉子露出满意的笑容,连连说道:“还是远哥儿懂你张叔的心思,这春联写得好极了,好运进财,这意头真不错。”
接下来又是一番按要求写春联,锦初只见王维远在羊毫笔和狼毫笔之间不断切换,字体和寓意也都根据每个人喜欢的类型来写,期间又有人陆续来上门求字。
砚台里的墨汁已经又换了两池,埋头写了大半个时辰的王维远写完最后一幅春联,又将上午的最后一位乡人心满意足的打发走,方才甩了甩有些酸麻的右臂,在桌子后面的椅子上坐下来休息。
看着稍微带着些疲累的青年,锦初顺手倒了一杯水递过去,笑道:“王大哥今日忙了这么久,喝杯水润润喉吧!”
王维远目光扫向面前的这杯水,纤细的手指紧握着普通的粗瓷杯子,因为用了些力,本该红润的指尖微微泛着白,手的主人此时正含笑望着自己,水润的大眼睛明澈晶莹。
青年眸光微闪,伸手去接过了水杯,指腹触到姑娘略带凉意的指尖,心里又是一股莫名的悸动,他赶紧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异样,轻声说道:“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