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言语,原来方才那个青年人却不是鲜卑人,而是汉人。
自檀石槐统一鲜卑以来,一直在极力主张的,便是以汉为师,尽可能的在保持游牧民族战力的情况下,学习和掌握汉家文化。
而同化,是文化学习中不可避免的一个过程。
可这却并不容易,即便主持之人是威望素著的檀石槐。
一来,鲜卑人与汉人征战多年,死伤无数,细细数来,鲜卑诸部大半皆与汉人有血仇。仇恨二字,绝非高呼两句以和为贵便可以轻易忘记的。
二来,对鲜卑人而言,学习汉家的风俗也好,学习汉家的制度也好,能立刻让他们家中多出几十只牛羊来吗?自然不能。
想要调动底层人的积极性,名声二字未必有用,真正有用的,唯有大义与利益。
而当两者皆失效,那这项举措便注定艰难。
即便主持之人,是被公认为一代草原雄主的檀石槐。
所以檀石槐只能退而求其次,从让各部收纳汉人开始。
方才那个如今更名为贺楼炎的青年,本名姓赵,与那九原吕布有血海深仇,故而这次南征,贺楼胜特意带他前来。
他自然不会真的将贺楼炎当做自家子侄,只是在他看来,能看汉人相互生死厮杀,难道不是件很有趣的事吗?
听到贺楼烦的提醒,贺楼胜笑道:“无需多言,中原汉人不是有句老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怎会真的信这个汉家崽子?只不过此人武艺不差,若是不能死在战场上,岂不是可惜的很。”
听明白其言语间的意思,两人嘿然而笑。
这次南下,贺楼烦有一事一直想不明白,于是他又问道:“首领,咱们南下向来是快若奔雷,从来不给汉人反应的机会。为何这次却是与往常不同,大张旗鼓,似是生怕那些汉人不知一样”
贺楼胜环顾左右,见四下无人,这才开口道:“自去年以来,你见过大汗几次?”
贺楼烦一愣,随即醒悟过来,这个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猛将,此时说起话来竟是嗓音颤抖,“首领的意思是……”
“不错。”贺楼胜点了头,“大汗早就病重了。如今看来,他是想让和连接班。不过和连的性子和本事,与大汗相比,实在是天上地下,一旁又有个魁头虎视眈眈,嘿,到时候定然有热闹看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