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言,沈家……
商时序不由想起二老提到纳言沈家时的反应。
直觉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
盯着廊下的画眉和鹦鹉,商时序突然勾唇一笑。
看得裴观棋后背一凉。
和商时序相熟多年,他知道,只要他一露出这样的笑,就准没好事。
这厮又是在憋着什么坏水?
也不知哪个倒霉蛋又被他算计上了。
商时序走到老太太身边,拿出地龙干丢给鹦鹉,又拿了一条逗着画眉。
递在它嘴边,眼看着就要进嘴,他猛地缩回手,如此反复,气得某个小家伙直接炸毛,冲着商时序叽叽喳喳叫嚣。
老太太转身就看见这一幕。
“它惹你了?”
“就是突然想逗鸟了。”商时序说得坦然。
其实就是觉得无聊,想要做些有趣的事情罢了。
他觉得这件事就挺有趣的。
“卿玄什么时候过来将他们接回去?”商时序偏头看着自家母亲。
“你要干什么?”老太太狐疑,毕竟是自己亲生的,看出他的不对劲。
不会是卿玄又哪里惹着他了吧?
这叔侄二人之间,这么多年来一直相爱相杀,商家人都习惯了,也懒得管。
“没什么,就是方才听观棋说起卿玄,顺便提到了他的邻居。”说着还不忘看向一脸懵的某人。
裴观棋顿时心生警惕,这厮又想干什么?!
“观棋也认识卿玄家邻居?”这点老太太倒是意外。
从没听两人说过。
“也不算认识,就是有人牵线搭桥,两人今日刚见了面。”
商时序一句话就将两人的关系解释清楚,见过,但不熟,也不了解,同时也撇清了商卿玄和沈翩枝的关系。
毕竟和那姑娘见面的是裴观棋。
事情要是那么快就被发现,可就没意思了。
牵线搭桥,见面?
老太太眼睛一亮,瞬间抓住关键字眼,那邻居是个姑娘!
她一直拿裴观棋当亲孙子,知道他去见了姑娘,自然上心,直接鸟都不逗了,笑呵呵拉着裴观棋询问。
经过老太太一问,所有人都知道裴观棋今日见了姑娘,全都围了上来。
“观棋啊,那姑娘如何?芳龄几何?家中有几个兄弟姊妹?长得好不好看?”
老太太拉着他,还没坐下,就是一连串的问题。
“不着急,咱坐下慢慢说。”商时序贴心提醒。
拉着宋今禾坐在两人对面,一副关心他的表情。
裴观棋拧眉看着商时序,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商卿玄邻居的事情宋今禾是知道的,再看现在的场面,她立刻猜出商时序想干什么,靠近他低声开口,“五哥,这样真的没事吗?”
“没事,我们是在帮卿玄看清他的心意,观棋这算是帮了大忙,卿玄会感谢他的。”商时序说得煞有介事。
看着一群人中间的裴观棋,宋今禾突然有点心疼他。
不过,她也想看看商卿玄会怎么解决这事。
没事的,她已经心疼过裴观棋了,她相信他不会怪她的。
从刚才的心怀忐忑看戏,变成现在的心安理得看戏。
……
“对对对,坐下慢慢说。”
“那姑娘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我们可认识?若是认识还能帮你瞧瞧。”
一坐下,接连而来又是一连串问题。
宋老爷子也跟着附和,让他说说,说不定还真认识。
裴观棋看着一屋子的人全部盯着他,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瓦舍被人围观的猴子。
迫于老太太的热情,老太傅的视线威胁,裴观棋还是开口了。
“是纳言沈家的大姑娘。”
裴观棋此话一出,屋内瞬间静寂无声,针落可闻。
安静得有些吓人。
商家二老和宋老爷子三人相顾无言。
商时序观察着几人的神色,指尖轻扣珠串,果然有事。
裴观棋小心翼翼打量着三人,他是说错什么话了吗?
怎么都不说话了?
“老太太,可是有什么不妥?”
老太太看着他,“是大姑娘,不是二姑娘?”
“是大姑娘……吧。”裴观棋欲言又止,这点事情他应该,还不至于记混淆吧。
“那姑娘叫什么名字?”老太太再次开口。
“沈翩枝?”都给他整得不自信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身世虽然可怜,但他们的反应属实太……大了!
就连宋归南都忍不住侧目。
到底是谁,能让他们齐齐露出这样的神色?
“母亲,可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商时序开口。
老太太轻叹,“其实也没什么不方便说的,就是这件事已经过去好多年,突然提起,不免感慨罢了。”
说着老太太又是一阵长吁短叹。
饶是裴观棋心再大,也听出事情的不简单。
如果仅仅是他查到的那些东西,还不至于让他们三位如此感慨万千,这其中的门道,只怕不浅。
“既然都说到这了,就告诉他们吧。”老太傅语气也颇为叹惋。
老太太思索半晌,才缓缓开口:
“这件事还得从沈家先主母说起……”
“沈家现在的当家主母是妾室扶正,先主母在生下沈家大姑娘后,大出血丢了性命。”
这件事在当年也只有京都少部分权贵知道,并没有外传,商时序他们这一辈就更不用说。
“想当年,沈家夫妻二人也是颇受人称赞的伉俪,只是沈家家主一次意外遇险,先主母奋不顾身为他挡刀,被刺中腹部,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却被告知这辈子都不能再生育。”
失去生育能力,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实在是太过狠心。
“沈家先主母心善,不愿就这样看着沈家断子绝孙,便劝沈家家主纳了妾,不久后生下一个男娃,可就在孩子四岁那年,先主母却有了身孕,不久后生下一姑娘,孩子出生后两三个时辰,出血太多,止不住,人就这样没了。”
老太太接连叹惋。
“孩子还小,不能没了母亲,沈家家主就扶正妾室,孩子就名正言顺养在她名下。”
“可自从那之后,妾室的孩子就没安宁过,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有一次甚至差点丢掉性命……“
那次听说整个人都烧糊涂了,自己爬到院子里的假山上,直接从上面跳下来,差点摔死。
妾室整个人也恍恍惚惚,就像失了神一般。
沈家上下都没个安宁。
后来沈家家主听说可能是中邪,便上寺庙请了师傅来驱邪。
谁知那师傅一见襁褓中的沈家大姑娘,就说她命中带邪祟,不能养在身边,轻则影响家中之人,重则会影响家中气运。
沈家家主不相信他的胡话,不过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孩,能带有什么邪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