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站起身,明月就发现,她身上衣裳极不合身,下摆太长,都拖到地上了,而且上下都有破烂的口子,像是被什么划拉过。
加上此时她这又哭又笑的模样,无不令人心酸。
将人带到屋里坐下,明月这才柔声问:“你叫什么名字,你说让我们救你娘亲,她怎么了?”
小姑娘还想哭,可听到问话,她就强迫自己收了声,眼泪都使劲儿憋了回去。
抽噎了几下,才道:“我叫大丫,我娘,我娘被爹揍,好多血,我求爹爹,不要打娘亲,他就连我一起打,还说要把我卖了,娘亲死命把我从他手里抢过来,让我跑,跑得越远越好。我听话,跑了好久,可是我娘还在那里,我,我怕...”
怕什么没说出来,大丫到底没忍住落了泪。
夏蝉在旁听得咬牙切齿,“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舒云面色也不好看,只不过她比夏蝉冷静,也知道现在在小姑娘面前说这些不合适,暗暗拉了拉夏蝉,冲她摇头。
夏蝉这才惊觉自己失言,忙闭了嘴。
明月自是知道她怕什么,拿了手帕帮大丫把眼泪擦了擦,安抚:“莫怕,你先告诉我,你家住在何处?”
大丫擦擦眼,“城外茼蒿村。”
茼蒿村是哪里,明月他们都不知道,但是既在城外,应该离得不远。
只是小姑娘忽然低下头去,手指卷着破烂的衣摆,“我,我忘了回家的路了。”
因这小小的动作,原本过长的衣摆往上挪了点,明月几人都敏锐地发现,小姑娘脚上磨破的鞋,黄一块黑一块,不知道是血迹还是污泥。
叹了口气,明月对侍立门边的秋禾道:“你去打听打听,有没有人知道茼蒿村在哪个方向?”
秋禾领命去了。
明月又问大丫:“你走了多久,还记得吗?”
“昨天夜里出来的。”
这就是走了一夜再加半天,“肚子饿了吗?”
大丫点头又赶忙摇头,头垂得低低的。
明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偏头看向夏蝉:“去买几个包子,再去一趟饮子店,带份酥山回来。”
“是,小姐。”
等人走了,明月对大丫道:“你先在这里休息,待会儿吃点东西,等之前那个姐姐问好了路,我再带你回家。”
大丫这才抬头,却又不敢跟明月眼神对上,小心翼翼地问:“您答应救我娘亲了吗?”
明月回她一笑,“你不就是知道这一点才来到这里的吗?”
大丫又低下头,不过这次露出了笑容,“之前娘带我进城,听过您的事,那时我让娘来找您,可她说这是家事,您管不上......”
这应该只是其中一个理由,更多的是,大丫的娘不信她在公堂上说的那些话。
有这种想法的应当也不止大丫娘一个,她的年纪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还是因为当下女子固化的思想。
古往今来,女子天生屈于男子之下,男尊女卑的枷锁已经深入人心,就算明月身份尊贵,也拗不过世道的规矩。
此乃人之常情。
明月无比清楚,因而十分庆幸,大丫尚未被这种世俗规矩束缚,所以才会在面临危难之时懂得求援。
这份赌上性命的信任,她决不能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