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有云: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严某反复琢磨先生的这四句教,初时受益无穷,渐而又心生困惑,有些搞不清先生这四句教的真意是在教人定本,还是权宜之法?”
“先祖阳明公承接先贤之学,融合己身感悟,集心学之大成,提炼四句之教,既为强调心学宗旨,也是因材施教的具体表现。人之慧根有上中下之别,上根者一点即明,通透明达,中下者则需循序渐进,谆谆教导,避免入虚寂之境。从而分解出‘四无说’和‘四有说’:四无者,一悟本体,即是功夫,直趋中道,是为上根人立教;四有者,习心不偏,意念不空,格物良知,是为中下者立教。”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直叫严某茅塞顿开!”
严世蕃接着又提了若干个关于心学的问题,闻人怀无不对答如流。但到底是年岁尚小,很多方面都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对各中道理的理解只流于表面。毕竟真正的学问是离不开现实生活的,人生阅历决定参悟程度。
酆于心下暗道:“这个严世蕃还真是个厉害角色,有容人之度,具惜才之心,善驭人之术,只可惜心术不正!”
第二坛酒见底,足足二十斤杜康酒分入众人腹中,在这个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的过程中,谁都只字不提王兴业案,席间氛围融洽,俨然是一群志同道合之人在品酒论道、闲话家常。
严世蕃起身请辞:“今日能与诸位同桌共饮,严某倍感荣幸!奈何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严某纵使再有不舍,也该告辞了!”
贝七华带头相送,双方客套一番后,目送严世蕃率众远去。
温翊带着六分醉意、十分欢喜随后也离开了汇缘楼,在回县衙署的路上一改酒席上的唯唯诺诺、战战兢兢,对着手底下的众差役夸夸其谈、大肆吹嘘。
……
宝马嘚嘚,香车悠悠,拐过两个街角,严世蕃叫过四名随从,低声吩咐几句,四人领命后往四个不同的方向而去。
……
宛平县衙署大堂上,冯新毅依旧焦虑不安,兀自等待。然而想等的人没等到,却等来一名身着劲装的精壮男子。这身装扮他很熟悉,本人也认识,正是严世蕃的近身随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