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蛟跌落桶中，倒是不见一丝惊慌，很快浮上来攀住何不染：

“主人怎么了？需要治疗只需说一声，无需大动干戈。”

何不染方才是猛然发力，此刻力气用尽一般，手又松开了，只有眼神还有点威慑力：“你要画谁？他吗？”

何蛟捋了一把湿发，嘴角挂着轻松的笑：“是。”

何不染看了一眼路易，后者坐在地上，津津有味地舔着手指上的豆饼渣子。

何不染很不满意：“他看上去脑子就不好，你画他？”

“脑子不好，更容易摆布，”何蛟平静地转过头，“路易，脱掉上衣。”

路易听到主人呼唤，终于有了反应。

他面朝两人站起来，从容地脱下了裤子，并将它踢到了一边，脸上的神情再纯真乖巧也没有了。

何蛟有种头皮炸裂的感觉。

美人鱼前辈，孩子怎么连条裤衩子都没有呢。

……果然，驴的智商和鱼的认知，都不是她一个人能轻易了解的。

何不染立刻就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他虚弱地笑起来，像打了一场胜仗。

何蛟很快稳住心神，试图扳回一城：“你说的嘛，师门的传统就是找不听话的。主人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将人带回去调教了。”

何不染也不阻拦，懒懒靠了回去：“驴子挺倔，驯起来有点难度哦。”

何蛟停下了脚步：“……你知道是驴？那你刚才……”

“你那么努力编瞎话逗我，让你高兴一下，也算尽一尽我们主仆一场的情分。”

他说着，手指一动，架子上的外衣就把路易罩住了。

随即，他将双手轻轻搭在何蛟肩上：“蛟蛟，你听我说。”

何蛟感觉他的情绪变了，勉强匀给他一点耐心：“什么？”

“我知道，你讨厌我缄口不言，可我绝非恶意隐瞒。有的事，知道就意味着陷入危险，对你，对我，对其他关联者都是。”

何蛟站在水中，神情不为所动：“你这话该早说，现在讲来，倒像是哄人了。”

何不染凑近了她一些：“不论你信不信，在我们师门里，徒弟就是师尊血肉的延伸，没有人愿意随便切割自己的血肉。

“你总说我手巧、能干。可我再怎么能干，一个人也周全不了所有。就像我去送小针就医的话，就不能赶去驰援你，很多时候，我只能见机行事。”

他的手离开水一久，又烫起来，何蛟把他两只手一抓，按到水下：“你要先斩后奏，也不是不行，可事后你该第一时间解释的。”

她还记得上次分别时，何不染一脸不放心她的模样，所以死里逃生后，她紧赶慢赶回去，除了担心小针，就是想见他，想叫他放心。

结果他慢条斯理，爱搭不理的，现在回想起来，她还是想踹他两脚。

何不染沉默许久，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心中郁结，脸色不太妙。

他再开口时，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有些事，现在的你根本想象不出，也想不明白。

“这不是玩笑话，我就是最好的例子，一个人若知道太多秘密，只有死了，才会叫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