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就是真话。”
何不染往水里沉了沉,平视着她,“人不是只有活着才能见到,那些书册、研究笔记,我都给你了。”
何蛟盯着他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哈,真有道理啊,所以你找我当徒弟,是为了继承他的遗志,是不是?”
何不染难得没有避闪:“你这么说,也算正确。”
何蛟微微眯起眼睛,胸膛起伏不定。
是啊。石壁上的诗,就是用来筛选穿越人士的。
理由也很好猜:只有同一个世界来的人,才能明白彼此的想法,继而认可,并将此发扬光大。
他料得没错。她能理解老乡的想法,而她所图谋的,是一个更大更辽阔的理想乡。
这条路,她走得不赖。
可也走得不爽!
“你倒是选择你的道了,而我从来没得选。”
你的计划很缜密,却是从来不曾对我提起。
是否每一次我的伤心失落,我的愤恨不甘,都在你的计划里?
她直直盯着他的眼睛,伸手朝他最脆弱的地方捏了一把。
他一如既往不闪不避,唯长睫颤动了,落下几粒水珠砸进浴桶里。
如此纵容,究竟是宠溺,还是愧疚使然?亦或比起琉璃火,他根本不在意这点疼痛?
她真想问问他,然而就算问出口,他大概也还是那句话——等你修至三重境,便什么都明白了。
最终,她还是松开了他。
不是因为心底已无波澜,而是因为现实的荒凉沉重还历历在目。
命运,多么宏大的字眼,将人的一生一锤定音。
都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实际上她没得选,世界上大多人也没得选。
底层平民的人生,就跟他们家门口的小院儿一般,一眼就望到了头。
集市上的人声鼎沸,仙门世家的雕梁画栋,小院儿里永远看不见听不到。
只何不染的一番算计,给了她反抗命运的能力。
所以,这条路接下去如何走,由她决定。
而此刻的她,也和何不染别无二致,已开始计划别人的命运。
……
恼归恼,从浴桶中出来后,何蛟恢复如常。
她和何不染有多重关系,一条路走不通,她随时能够退到另一种角色里。
出了浴桶,她就是营长。
比起那些不堪解的谜,那些纠葛的儿女情长,眼下对她更重要的是稳定人心,以待来日。
如今最要防的,乃是魔修的反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