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完全是强权世界,若是刘闲一发怒,出兵击杀他们这些不恭顺者,远在柳城的东胡卢国别说有什么反制措施,恐怕连复仇都不敢,毕竟自己家王和宰相在匈奴王子陟咜谒面前,屁都不敢多放一个,只要刘闲一天不和匈奴人翻脸,东胡卢国就得忍一天。
而且刘闲如今对残燕起了贪心,他也得早点返回柳城,通报消息,早做打算。
对于他们的行动,刘闲也真君子袒蛋蛋那样,丝毫没加以阻挠,任由前头快三千名残燕精壮出了云中城的大门。
真叫连跑带颠跟逃命似得,仅仅一天时间就过了黄河,宴会上很硬气很威风的张胜带着部众跟火烧屁股似得连颠儿出去了两百五十多里地,眼看着云中的势力范围被远远甩在了后面,他这才松了口气,也不管夜深认不清楚方向了,就地命令同族部众扎营,准备一大早接着走,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张胜的注意力光在刘闲这头了,他却忘了,真正的狼窝儿是哪儿?
第二天天才刚蒙蒙亮,慌张起床的张胜就发现自己走不了了。
骑兵!穿着边缘露出毛绒的皮甲,背上背着草原猎弓,或是戴着皮裘帽子,或是剃光了中间一圈儿,人为剃成地中海的匈奴轻骑兵就好像狼一样嗷嗷嚎叫着,围着燕人的营地就跑着马。
这明显碰到劫道的了,可敢打吗?不敢!
张胜却也硬气,手持着东胡卢国符节,他是一个人从惊慌的燕卫旧部中走了出来,当年他就是负责在卢绾燕国和匈奴之间联络的使节,操着一口流利的匈奴语,一边走,他一边大声的叫喊着。
“吾等乃是东胡卢国子民,受匈奴大单于册封保护,来此经商,非敌人也!”
听着他叫嚷,狼群那样四散奔走的匈奴骑兵还真是戛然而止停了下来,一名中间剃秃,两边则接着长鞭子,还光着膀子露出一身腱子肉的匈奴千骑长也是踢着马单骑迎了过来。
“吾等是东胡卢国子民!”
在那些卢绾旧部满是希望的眼神儿中,黑着脸的张胜更是一副铁骨铮铮的模样,严厉的抗辩着,可谁知道他话还没等说完,翻身下马,那二十几岁的匈奴千骑一点儿也不讲武德,跳下马就偷袭他这个五十九岁的老同志,上去啪啪两个大耳光,还一脚把他踹下了山坡。
紧接着在那些燕辽旧部们目瞪狗呆中,呼啸着的匈奴骑兵猛冲进了这些残燕营地中,照着那些燕辽壮丁背着的褡裢就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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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暴发户到一无所有就是这么快,还好,东胡卢国的壮丁被匈奴人抢习惯了,一方默契的跪地扔东西,一方也遵守了草原强盗的基本操守,只抢劫,不杀人,双方愉快的完成了物资交换之后,不知道哪一个大部的千骑心满意足的撤离而去。
可这样一来,残燕大队伍却是走得更慢了,因为他们来时候的牲口带着驮着的货物都被一并抢走了,不少人不得不腿儿着往回走。
勉强剩下一辆破烂的小车让张胜坐在后头,红肿着一张本来黝黑的老脸,手捏着东胡卢国的符节,这个从秦末乱世厮杀出来的老汉子拧得骨结都发白的突出了出来,气得浑身发抖着,可这功夫,偏偏又一阵激烈的马蹄子声猛然从背后传了来。
“胡寇!”
已经被抢怕了的残燕壮丁又是惊恐大叫着趴在了地上,甚至就连张胜自己都是脑门青筋直跳抓着符节又一次站了起来,但片刻后,他腮帮子简直比遇到匈奴强盗时候那样还要激烈的哆嗦了起来。
一张云中大旗打头,沉甸甸的巨型勒勒车真好像草原上的火车那样,而骑着高头大马,换了一身汉制铁甲铁兜鍪的,不是乐虎那老家伙还有哪个?
明显也看到了沟底先走的柳城老乡们,可此时,派系是正是一分为二,仅仅看了一眼,乐虎又毫不犹豫的督着如同长龙一般的勒勒车群,从张胜他们身边呼啸而去!
砰砰砰砰~~~~
更加羞辱的是,勒勒车群走过,最后那辆大车上,施舍乞丐那样扔下了十几袋子馒头,轱辘着滚到了沟底,落在了张胜他们面前,饿了一天又惊又怕的卢绾旧部后裔们是争先恐后上去抢,往自己嘴里填,而张胜那满是皱纹的脑门上更是青筋都直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