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已然大行,新帝继位已近一年了!”
“新帝?哪位继承大位的?”
“将孤脑袋削成猴脑那位!”
这是个便宜人情,就算刘闲不说,闽越人也早晚知道,而且晚知道些也不会有多大损失,毕竟一直到武帝中后期,才会对周边小国动手,景帝时代的政治环境还是很宽松的,所以他顺水推舟的说了出来。
果不其然,驺成这货好像被惊雷轰了的猴子那样,呆滞在了原地,片刻之后才又喃喃的问了出来,可刘闲又是洒脱的一指自己脑门之后,这货立马以一种很异样的眼神儿盯到了刘闲身上,看得他恍惚了一秒,这才没好气的哼出声来。
“孤是从吴郡而来,我要有事儿能到得了这里?连长安都出不了吧!”
这话在理,立马就说服了驺成,让自来熟的闽越太子挺白净挺帅一张脸立马变得又笑成了一朵儿老菊花那样。
“吴太子哪儿的话!”
也是吃了消息闭塞的亏,驺成不像刘闲,把当人质都当成了事业,在长安为质三年后他就满载而归返国了,浑然不知道刘闲在北边的赫赫武功。
他是“创业失败”不得不回国继承“亿万家业”,狠狠开罪了新皇帝,与长安的关系其实并不好,和他交往也不会给闽越带来更好的政治生态环境,反倒扫把星一样容易带闽越一块儿被刘启记小本本。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真和刘启交好,刘闲也是来当扫把星的,风浪越大鱼越贵吗!他要好好将南中国这一片未开发区域都给狠狠的搅动起来,好从中谋利。
换皇帝这事儿说大影响真就不大,可说小了对政治影响也不小,毕竟现在的治国理念是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得到消息之后,驺成也变得坐立不安,抓耳挠腮起来,看得刘闲立马是识相的微微一捂肚子,歉意的先告罪起来。
“乘船久了,有些水土不服,孤需要方便一二,还请闽越太子先行一二吧!”
“唔,那孤就先归城去为吴国太子准备宴席去了。”
没太把刘闲放在眼里,这头刘闲下了他一直觉得很尬的四人抬杆轿,驺成就犯了他政治生涯最大的错误,把刘闲这个祸害扔在原地,自己率先跑路了,四个穿着黄色丝绸搭肩半光膀子的轿夫就好像屁股里上了涡轮那样,一个激灵就飞奔了出去,闽越王师也跟着大步流星跑了多半儿,就剩下十来个引领刘闲的百人扈从慢慢向闽越王城前行着。
队伍中,一号特务头子尉远那双贼眼又是左右张望起来,刘闲也是随意的左右看着。
闽越的农耕文明还算进入到了个挺高的水平,不比太湖平原上的诸吴世家要落后,而且福州平原已经属于亚热带了,老天爷赏饭吃,如今生长极快的占城稻还没来,稻米的驯养也还是早期原始时代,太湖平原也只能种一季稻米,而福州平原这儿已经能种双季稻了,光着膀子的农夫用耕牛拉着犁,将引水灌溉的水田给豁得松软的。
不过这儿好有个技能点没有点,那就是曲辕犁,现在不管是大汉还是周边,耕田都是用的直辕犁,又大又笨又不会转弯,格外消耗畜力,赫赫有名的曲辕犁直到唐代才出现,当然,刘闲在云中不仅仅提早用上了,甚至人力联合耕田机都出来了。
他还以为全国至少都用上了曲辕犁,可如今一看农夫别扭的转弯模样,才忽然反应过来,凭空多了个和吴越世家,和闽越国交换的牌来。
张望了一圈儿,刘闲又冷不丁回过头来,被他当蛊王培养的欧阳蛮虎也跟在了队伍中,此时他的表情格外有意思,回了闽越母国,常理来说他应该欢呼愉悦,就算喜怒不形于色,至少也是面无表情。
可是左右张望向这些耕田的同族,他的瞳孔中居然浮现出一股子愤怒屈辱的神情来,对于闽越望王都附近的同族,他似乎格外的敌视。
看起来城乡发展差异不仅仅是后世东方神秘打大国印度有,如今的闽越国也有,散落在山间的七闽部众和安稳居住在平原的闽越老爷,屁股也不是完全坐在一起。
这又是之前拷问时候没有问出来,直接被忽略了的情报,更是让刘闲嘴角阴沉的勾了起来。
不过就在这工地,狭窄的田地间闽越官道上,一阵还有点悦耳,却晦涩难懂的叫喊声却是猛然响起,愕然的回过头,却眼见着南方国度异常稀有的两匹马居然呼啸着奔冲了过来,而且是直奔着他刘闲老人渣的脑瓜子。
这一幕怎么有点眼熟呢?
不过没等刘闲多想,一直闭着眼睛跟没睡醒似的金牌保镖张不疑却是忽然出手了,哗啦一声,他背上陆博社专门为他打造的三节链子枪给扯了出来,猛地一拉链子,三节白蜡杆连而为一,两米六多的长枪突然就出现在他手里,两根枪花一抖,噗通的重响中,飞驰而来的两匹马分别吃了个嘴巴子,连人带马就栽倒在了边上的水田中。
哀鸣着,两匹马是又扑腾着站起来,可和胶东王刘雄渠,开阳翁主刘陵一个配置的一男一女两骑手全都倒栽葱插水田里了,看得后面跟着马跑的一帮子豪奴全都傻眼了,有的嗷嗷叫着跳下去捞的,有的更是跟要咬人的狗那样,叽里呱啦奔着刘闲过来了,尤其是一个应该是没鸟那个朋的家伙撸着袖子叽里呱啦的还要给刘闲俩大耳瓜子,可没等他逼近,嗡的锐响,召谷离的长刀也出鞘,闪烁着寒光,正点在了这老阉人脖子上,吓得这货腿都一哆嗦。
而这倒寒光,正好闪烁到了那个才被从泥田中拔出脑袋的闽越贵人的双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