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开了满院的万劫花,长势又盛又好。
晏望星呆愣在原地。
他垂下眼,黑羽般的长睫扇动,旋即轻喃:“漂亮。”
路沉生也转眼看向晏望星,轻笑着学他说话:“漂亮。”
也不知道是在说谁漂亮。
夜幕星辰密布,晏望星不好意思地抬眼看天,却见远处亮起一道极盛的炽光。
全黎正候在仙府外,见路沉生领着人出来,才上前一步压低声音禀告。
“主上,天川宗的明程来了。”
……
晏望星躺在床上一丝睡意也无。
他看着屏风上随烛光晃动的黑影,侧躺在床,仔细捕捉着门外的声音。
可四周仍是静谧。
安静得和往常一般模样。
长廊上微风席卷,门外霎时响起一阵极轻的敲门声。
晏望星耳尖微动,立即起身下床。
他急得来不及穿鞋,便光着脚丫一路小跑过去开门。
“路沉生?”
应该不是路沉生。
他心脏忽地狂跳起来,指尖摁在门上,将其缓缓拉开。
门外的身形高挑修长,玄黑衣衫染不成血色,吹进卧房的风却有一股浓厚的血气。
是明程。
他极重地闭了下眼,伸手在晏望星肩上拍了拍,似是在确认此人是否真实存在。
“哟,”明程在触及到那副温热躯体时猛然回神,随后咧起嘴笑得开怀,“还胖了不少。”
晏望星听着难受,瘪着嘴也跟他一起笑。
耳畔脚步声此起彼伏,檐角挂着的灯笼顷刻间大亮,映出自殿外走进的几道黑影。
尚正言飞奔过来,站定在晏望星面前,给了他一个熟悉的,满当当的熊抱。
“见你一面可真是难。”
他声音嘶哑,像是疼极了,偏头“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晏望星:“……?!”
一道格外耳熟的声音从尚正言身后传出:“吃点药吧……尚师兄……”
游修时掏出一罐药瓶,手背上布满血痕,指尖也颤抖着打不开木塞,只能颤巍巍递到嘴边,用牙恶狠狠地咬下瓶盖。
随后跟饿狠了似的,将丹药往嘴里猛塞。
晏望星:“……?!”
三个满脸是血的人如今站在他面前,活像大半夜出演了一场世纪鬼片。
眼前三人犹如病入膏肓,嘴角溢血,互相搀扶着跌撞走进殿内。
晏望星看得目瞪口呆,缓过神正要开口询问,却被从门外走进的人拦腰抱起。
路沉生单臂抱着他,空出一只手将房门关紧,长廊上吹着的微凉夜风瞬时被隔绝在外。
殿内缓慢回温。
晏望星目光错愕,双手捧住路沉生的脸,目光触及到他染了血的眉间,又迅速低头嗅着他身上浓烈的血腥气。
“你们四个打架了?!”
他这一声问得又气又急,路沉生脚步半点不停,托着人将他整个抱进床里。
殿内床帏被放下,两道身影被尽数遮掩在其中。
明程撑不住身体似的,随意寻了处软榻落座。
他眉眼抽动,生硬答道:“没有。”
尚正言疼得嘴角抽搐,一时半会没有力气开口说话。
他揉了揉自己的心口,抬眼想叫游修时给自己渡点灵气,却看见此人正坐在地上猛猛吃药。
尚正言:“……”
晏望星其余三人问不出个所以然,垂眼看向眼前的路沉生,眸中忧心与心疼掺半:“是不是?”
路沉生眉间染了血,半边面颊溅上星点殷红。
他左手裹住晏望星方才冻得冰凉的双脚,闻言没有应话,只是将右臂抬起,露出广袖之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
“星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