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周抑扬心中的那块巨石变得更大,她连梁晴都没有去找的话,还能在哪里?望向街的尽头,火树流光,车水马龙,人头涌动,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要找的人现在在哪儿。
上午一切都还好好的,可是为什么到了下午就变成这样了?游小归,她到底是怎么了?
是怎么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到底有谁可以解释?
乘坐着行驶在回家的高速公路上的长途汽车,游小归无力地依靠着车窗,窗外的夜色从清晰逐渐模糊,眼眶湿润了,但是她却强忍着,尽管自己听不到声音了,但是她不想再车上大哭,不想被其他乘客议论。
逼退眼泪,游小归将视线移到车内的电视屏幕上,之前的港产喜剧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演完,现在正在播的是一部又老又经典的片子——《阿甘正传》,超大版的字幕在屏幕下方滚动着,其中最经典的一句被游小归捕捉到。
“MyoaalwayssaidlifewaslikeaboxofchotesYouneverknowwhatyou’regonnaget”
盒子里的巧克力,这个是答案吗?可以解释这些天来所发生的一切?如果是,那为什么要我在尝到最甜的那颗之后马上拿到那颗最苦的!游小归抿起唇,紧紧闭上眼睛。一片漆黑中,大夫在诊断书上写的话渐渐浮现出来。
“据我诊断基本可以确定是右耳听神经传导通路中枢性受损,像这样的中枢性损伤是没有办法医治的,只能靠自己自然恢复,也许针灸会有点帮助。不管怎么保持好的心态,在医学上是有不少奇迹发生的。”
感觉好累……比高三升学那年还要累,也比那个时候还要迷茫,接下来她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现在的她又该去做些什么,完全不知。
汽车离目的地越来越近,而游小归却距离自己想要的一切越来越远。
……
“叮咚——”门铃按响。
刚脱了衣服爬上床,就有人敲门,梁晴暴躁地应了声,但是门外的人好像没听见,还一个劲儿地按铃。
“谁啊,还按!没听见我说话是吧!”给游小归打电话不通已经搅得她心急火燎,现在又被尖锐的铃声骚扰,梁晴的小脾气立马就爆发了。但从猫眼儿里面看到门外人的那张脸后,她几乎惊喜到又蹦又跳。“小归!”
不难看出梁晴的口型,游小归困难地挤出一丝苦笑,“是我,梁晴。”
“看见你可放心了!快进来吧!”梁晴拉游小归进门,但是没说几句话,她便发现了此时的游小归有些不同,是生分还是迟钝?为什么她总是用别扭的笑容来回应自己的话?心直口快,梁晴开门见山地问,“小归,你怎么了,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字数过多,游小归看不及看清楚梁晴的口型,于是故意扯出别的话题,“我想先洗个澡,你帮我准备一下可以吧?”话罢,她还露出一个俏皮的表情。
“好吧。”见游小归一脸的疲惫,梁晴也没继续逼问,立马去浴室给她准备换洗衣服。
看着梁晴转身走进浴室,游小归有些犹豫地从包里拿出医生的诊断书,将它压在桌子上。如果亲口对梁晴说自己的听觉消失,她怕自己会哭得很惨,那么,就让诊断书来讲好了。
“你还真的帮我弄这些事情啊,好啦,我自己来吧!”走进浴室,游小归像以往开玩笑一般,嚷嚷着把梁晴推出去,临了还埋怨她说,“才几天不见,就分不清实话跟玩笑了!”
“小归……”不管眼前这个好姐妹笑得多灿烂,梁晴还是感觉不对劲儿。
“行啦,你出去吧,我要洗澡了!”挥挥手示意她离开,游小归马上就关上门,将她们俩从一个空间中分开。
得不到问话的机会,梁晴闷闷地回到客厅,她拉出椅子,要踩着去帮游小归从壁橱里拿棉被时,被安排在桌上的诊断单成功吸引了她的注意。
“右耳听神经传导通路中枢性受损……没有办法医治……”
捏着单子,鼻酸眼热的梁晴心疼地望向传来水声的浴室。这就是你消失的原因,对么?
浴室里,终于可以独自呆着的游小归将莲蓬头开到最大,而她却没有站在它下面。贴着浴室的南墙,衣服一件为少,游小归目不转睛看着莲蓬头洒出的水打向地面,如果这场景被周抑扬或者她爸妈看到,一定会认为她中邪了在愣神儿,可事实上,她是在认真地听,她在倔强地聆听水滴敲打地面的声音。不过……
“呵……”游小归抬手拆下头上的发圈儿,脸上露出了看喜剧时才有的笑容,但是其中夹带着些许不知名的灰暗。
听不到就听不到,没什么难过的,耳不闻为静。这世界上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清静都要不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