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皇帝学武,不务正业(2 / 2)

“若是再遇到这样刺杀之事,孩儿不求杀敌,只求自保。”

“孩儿,不怕吃苦!”

皇帝学武,不务正业。

若是往常,朱翊钧提出学武,必然引来李太后的申斥。

但今天朱翊钧先是搬出了祖宗之法,这是大明朝最高的政治正确,再加上刺杀之事,小皇帝只能束手就擒,此时提出学武的要求,水到渠成。

朱翊钧是真的要学武,当然是希望在重重迷雾和信息茧房之中,撕一个小口子出来,摸一摸那军权。

天子宁有种乎?兵强马壮者居之。

李太后稍微思忖了下,看着朱希孝说道:“缇帅,可愿教授皇帝武艺?”

朱希孝不想,一点都不想!

刀剑无眼,一旦皇帝伤了、崴了、磕了、碰了,即便是陛下不怪罪,太后能理解,朝中的大臣们,唾沫星子都能把朱希孝给淹死,甚至连成国公府都要受到连累。

大明勋贵的脸面,早就落在了泥潭之中,谁都能来踩一脚了。

皇帝想要不务正业,朱希孝不想。

“太后容禀,陛下有旨、太后有命,奈何臣总督缇骑,公务繁琐,又有刺王杀驾的大案需要查办,臣忧有不效之处,恐难胜任。”朱希孝选择了婉拒。

“娘亲,那就不要为难缇帅了。”朱翊钧听闻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略显苦涩的笑容,颇为遗憾的看着李太后,眼神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李太后看着朱翊钧纯真的眼神,再看着朱翊钧额头上的伤势,自己这儿子,在面对那歹人的时候,该是如何的惊恐?

若非孩子机敏,在歹人刺杀前睁开了眼,大明新登基不到七个月的皇帝,岂不是要一命呜呼?!

李太后看着朱希孝语气极为郑重的说道:“缇帅,朝中大臣专权擅政,把朝廷威福都强夺自专,不许皇帝主管,我们母子三人惊惧不宁,现如今,连皇帝都遭到了刺客袭扰,勋贵世受皇恩,如此小事,缇帅也要推诿不成?”

朱希孝面色数变,单膝跪下,大声说道:“臣不敢!”

不敢拒绝,不是不想拒绝,朱希孝表达的很清楚,武勋早已式微,这等大事,朱希孝作为成国公的弟弟,自然是能少参与就少参与,但是太后当面诘问,朱希孝便不能再拒绝了。

再拒绝,文官们一个不忠不孝、不体上心的大帽子扣下来,成国公府更是难做。

“那明日起,皇帝就跟随缇帅学习武艺,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李太后思考片刻,还是下了命令,若是儿子再遇歹人,至少要有逃跑的机会。

朱希孝只能领命。

朱希孝带着缇骑离开,陈太医给张宏包扎又叮嘱了一番,也随着缇骑一道离开,除了宫婢之外,这乾清宫内,就只留下了李太后、朱翊钧、张宏和跪在地上的冯保。

李太后靠在椅背上,看着冯保,看了许久才说道:“冯大珰。”

“刺王杀驾天大的祸事,皇宫戒备森严,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宫墙高深,这歹人是如何一步步的走进了乾清宫来?自然是宫里出了内应,到底是何许人,冯大珰乃是东厂督主,北镇抚司衙门审案,冯大珰就不要去了,把这个内应揪出来,才是正理。”

“到时候内应和这歹人的案子,两相对照,这歹人究竟什么来头,就清楚了。”

“冯大珰以为呢?”

冯保听闻太后提起了案子,如蒙大赦,跪在地上,咬牙切齿的说道:“太后所言有理,臣定当全力督办!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些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给找出来,给太后和陛下一个交待!”

“嗯,去吧,再晚些,这内应怕不是要死于非命了。”李太后这才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示意冯保退下办差。

朱翊钧则是一言不发,咂了咂李太后这句死于非命,意思很明显,冯保办这个差事,这内应,必须是活的,一旦这宫里内应死于非命,冯保决计逃脱不了干系。

若是再办不好这个差事,冯保还能有命在?

“仁圣皇太后驾到!”一个小黄门吊着公鸭嗓子大声的喊道。

朱翊钧看向了门口,仁圣皇太后。

此时大明有两宫太后,一个是小皇帝的生母慈圣皇太后李氏;一个是小皇帝的嫡母,仁圣皇太后陈氏。

陈氏是隆庆皇帝的继妃,隆庆皇帝登基后,成为了陈皇后,隆庆皇帝大行后,按照大明惯例,加了仁圣徽号,尊为了皇太后。

陈氏无害,因为陈氏虽然貌美,却不得宠,反而因为劝谏隆庆皇帝,被打出了坤宁宫,移宫别居。

最重要的是陈太后,膝下无子无女,这是两宫太后和平相处的最大基石。

“拜见太后。”一众宫婢、太监赶忙跪拜行礼。

仁圣皇太后陈氏,挽着裙摆,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一进门就来到了小皇帝面前,细细打量了一番,才松了口气说道:“除了额头这处伤,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吗?”

“妹妹,皇帝可让太医看过了?”陈太后看向了李太后,面色焦急的问道。

李太后笑着说道:“姐姐,看过了,无碍。”

陈氏这才重重的松了口气:“无碍就好,无碍就好,天佑皇儿,天佑大明。”

“额头的伤已经快好了,就磕了一下。”朱翊钧站直了身子说道:“歹人已经被缇帅擒获,娘亲已经命冯大伴去找内应,这案子很快就清楚了,母亲不必担忧。”

陈太后是嫡母叫母亲,李太后是生母叫娘亲,这还是明朝,再往前数到两宋的时候,皇子叫生母只能叫姐姐。

朱翊钧简单的说明了情况,两宫太后开始交流,猜测着谁才是幕后指使,猜测来猜测去,也没有个答案。

高拱?张居正?冯保?

还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