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算聪明,没被下面那些声音冲昏脑袋。”
耶律洪看向自家统帅,眼里略带欣赏道:“背嵬军大费周章在两军阵前亮相,为的就是告诫咱们不要轻举妄动。”
“我还听说大周那位小皇帝亲赐金牌,上书便宜行事四个大字,前线一切都要听命那个林凡。”
耶律雄端起酒杯一饮而下,有些不服气道:“那又如何?人在我辽国境内,他还能反了天不成?”
“那我且问你,真要与那背嵬军对上,你自认胜算几何?”耶律洪问道。
“若是相同兵力,胜算不足三成,但你也懂得精兵死一个就少一个,若我以三倍兵力击之,料他们也万难抵挡!”
耶律雄再饮下一杯烈酒,眼中充满是战意,神情森然道:“依我看来,此事绝非这么简单,眼下北莽是咱们与他共同的敌人,没准今日的北莽,就是我辽国的明日!”
“咱们何不早日谋划,争取为咱们打开日后的局面。”
耶律洪笑着一壶新酒递到对方面前,轻笑问道:“那你有何打算?”
这话耶律雄没开口说话,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目光盯着眼前这位辽国真正的掌舵手。
耶律洪轻叹起身,走到大帐中心背负双手,看着案上那尊明晃晃帅印。
他许久才开口道:“莫以高枝纵繁响,也应回首顾螳螂。”
“南宰相府里那群亲王,最近有点跳脚了,你回去帮我盯点粮草供给,我怕他们狗急跳墙。”
耶律雄闻言顿时心慌,端着酒杯的手明显抖了一下,不解道:“南院跳脚实属正常,南北两院本就相互制衡,他们吃的就是这碗饭,如今两军对垒……”
他话刚说一半,抬头便望见面色冰冷的耶律洪,急忙俯首跪拜无奈道:“您就算想要贬我,起码告诉臣下错在哪里。”
耶律洪当初去往大周,似乎只是一个普通使者,但实际上却是辽国被北莽和北元攻破之后,辽国新的掌权者。
“你手下那群悍将,这些日子没少来我这里请战,一是看到大周援军已至,看着他们心里痒,觉得对岸那群北莽人的脑袋都成军功了。”
“另外也是对背嵬军的忌惮,不止十几个人与我说,跟北宋与大周合作,分明是在与虎谋皮,更有甚者跑到我面前说,北莽灭亡前,我辽国必将先亡。”
耶律洪满面萧瑟,眼眸深处仿佛有着说不尽的疲惫,一边说着一边将耶律雄搀扶起。
“那些下人说再多,我都没放在心上,正如你说得那样,悍将只管杀敌便可,但这话不该从你口中说出来。”
耶律雄强忍着几次想要打断,他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真切知道自己脑袋不够用。
谋划玩不过那些文臣,嘴皮子说不过那些儒生,但他比起那些死脑筋的文臣儒士,心思反倒是要灵活不少,不认死理不钻牛角尖。
这也是他能被耶律洪看重的最重要原因。
耶律洪亲自为耶律雄倒满一杯烈酒,缓缓说道:“眼下我辽国如同一艘破洞的漏船,驶在一条风浪不止的大河上,稍不留意便会船翻人亡!”
“北宋确实弱小,但他终究还是大周的附庸!”
“我们早就被锁死在茫茫草原上了,他北宋是大周用来抵御外敌的北大门,而我们就像是被推出去和北莽、北元争斗的一条烈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