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俊铖双眼一亮,无奈的笑了笑:“小辈之前也感觉到有些奇怪,但是并没深思,如今听亭林先生这么一点拨,细细想来,今日这些提案关系到红营战略性的转变,和大多数人是息息相关的,怎么通过的如此容易?没有争吵,没有辩论,最多只问了几个细节上的问题而已,确实是不正常的。”
“辅明在红营有威望,想的少的,自然是服从命令行事,想的多的呢,又犹犹豫豫不敢说出口,就算想要说话的,身边的人也会拦着他……..”顾炎武在桌上轻轻敲了敲:“你也是少年英杰,但你缺了个魏征!”
侯俊铖重重点点头,顾炎武确实是点醒了他,他如今在红营中的处境,相比于后世那些伟人和领导人在党内的处境,反倒更像是唐太宗、明太祖这样的封建君主。
侯俊铖对于红营来说就像是明太祖和唐太宗,红营可以说是他一手拉起来的,红营发展的战略和方法几乎都是他一手确立,红营的内部斗争早在一打赵家堡的时候就已经解决,对侯俊铖有意见的寨主头目大多都被清理了出去。
后期加入的中高层领导人物,贫苦农家矿奴奴隶出身的,都是跟着红营以后才过上了好日子,对侯俊铖这个掌营自然是心服口服的,而那些官绅士人出身的人员,一方面他们大多是顾炎武、黄宗羲和王夫之的学生,师傅都不说话,他们自然不会开口,另一方面他们大多从事文教、文宣之类的事,在施政兵略之上并没有太多话语权。
侯俊铖如今的处境,说好听点叫一言九鼎,难听一些便是一言堂,侯俊铖本心里自然是没有搞什么圣旨御令的想法的,但现实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在他不注意的时候,他在红营中的处境便渐渐向着这个方向滑去了。
侯俊铖一点欣喜的感觉都没有,反倒是皱起眉来,这并不是一件好事,所谓上行下效,他无意间搞起了一言堂,下面的人必然会有意的拿着他来当大旗胡搞,一言九鼎对于领导人物来说确实是爽快了,但会让红营集体决策的政策形同虚设,还很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毕竟侯俊铖自己都不敢说他这个穿越者对敌人的每个反应都能料到、每件事都能做对。
更严重的是,日后红营的根据地遍地开花,许多根据地必然是要长期和红营本部失去联系的,长期得不到本部的指示,上上下下若是习惯了一言九鼎,很容易就会造成红营的分裂。
“亭林先生提醒的及时……”侯俊铖起身朝顾炎武行了一礼,他到底还是年轻,没什么社会经验,理论上是一套一套的,但这些人际上的事,若没人提醒,他很容易就会忽略。
侯俊铖细细思索了一下:“唐太宗有魏征,咱们也要有诤臣,不过嘛,我不想依赖于某个忠直之人,也不能只有我一个人认识到这个问题,红营上下一体,那就要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参与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