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的情况,本将很清楚,但王爷发了军令,本将不能不遵令行事!”高得捷摇了摇头:“本将不像侯掌营,上面是有人管着的,王爷专门派了人来,本将自然不能抗命,王爷那里交代不过去,宝国公那里同样交代不过去!”
侯俊铖皱了皱眉,高得捷这番话说的冠冕堂皇,但他的意思也表达的也很明白,他若是抗命,那些亲党必然抓着此事大做文章,至少也要捶一个“另立门户”的罪名到高得捷头上,党争起来,就绝不会只限于高得捷一人,必然会影响到马宝、王屏藩这些外姓将领中的代表人物。
“高将军是想要抗清的,您手下的兵将,大多也是想要抗清的,否则当初韩大任就不会败得那么惨了……”侯俊铖耐心的劝说道:“高将军也应该看清楚了,从姚启圣到岳乐,满清的主要目标开始渐渐转向围剿我们红营了,他们把主要精力放到我们身上,与你们的冲突就会大大减缓,而周王殿下……你也是知道他到底有多少抗清之心的。”
“你们回了湖南,名义上是要抵御清军的入侵,但实际上很可能从此便再也不会有和清军作战的机会,反倒更可能投入到无穷无尽的镇压起义暴动和内斗之中,残杀汉家自己的百姓,高将军……你甘心吗?”
“自然是不甘心的,可是有什么办法呢?”高得捷回答的坦荡,轻叹一声,语气有些无奈:“侯掌营在你们的军报上写过社论,再顺从的军队,也不是单凭将领一声令下就能老老实实听话的,为将者,得知道下头的弟兄想要什么,再顺其而行,此所谓‘知己’,所谓上下同欲者胜嘛!”
“我部兵将,大半是湖南人,家眷都在湖南,他们在这吉安城呆了这么久,吃好喝好又没什么战事,闲下来自然就会想家思乡,以往有军纪约束也就罢了,可如今上头发下军令,这些兵将谁不是人心思归?本将若是抗命强行留下他们,他们还会有多少军心士气?”
“至于反清之事……”高得捷又无奈的叹了口气:“有些话说破了嘴皮子别人也听不进去,非得狠狠挨顿打才能回过味来,侯掌营是个做实事的,对此应该是颇有经验的,下面那些兵将不回湖南走一遭,你之前所说的那些道理,他们就算清楚,也不会有什么深刻的认识的。”
侯俊铖点点头,知道高得捷所言有理、决定已定,也没什么好劝的了,但面上还是浮现出一丝可惜之色:“既然如此,我也只能祝高将军一路平安了,高将军放心走石含山山路归楚便是,红营会安排专门的向导协助,算是咱们当了这么久的邻居,分别之时结个善缘吧。”
高得捷点点头,看着侯俊铖的表情,倒是有些好奇:“侯掌营这模样……且容本将问上一句,侯掌营不会是因为我军离开吉安而惋惜吧?”
“我还真是因为贵部离开吉安而可惜,不过可惜的事情,将军恐怕是猜不到的……”侯俊铖笑着点了点头:“我可惜的,是咱们各地的集市,一下子失去了一个大客户啊!”
高得捷和韩大任所部驻扎在吉安,这五万余人领的都是红营发的饷,一个步兵起码就要给饷一到二两,把红营整个卖了都凑不出这么多银子来,更别说红营自己还有军队要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