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朝堂纷争,吴潜旧党再起,与之关系密切的谢方叔等人又蠢蠢欲动,贾似道也就想把奚洪轩这张牌打出来了。
他当然不会直接将奚洪轩推到皇帝面前,对于这些政客来说,有的是使用的方法。
只是陆鹏是绝对不会就这么让周宏义带走奚洪轩的,他思忖了一阵,便派人去请周宏义一叙。
双方在钦州颇为和睦,彼此利益纠缠甚多,周宏义本来在临行前也是要与诸人一会的,于是便欣然前来。
县衙的一处小院中,陆鹏将其他人摒退,神情凝重地拱了拱手:“周兄,听说你要回临安了?”
周宏义点了点头,看着他沉吟道:“陆兄何以教我?”
陆鹏忽然就放下心来,周宏义这个人喜怒不形于色,看不透他的心事,但这句一说,很明显他也是心存顾虑的。
顾虑什么?自然是当前的局势。
临安之危,或许天下人还没几个有清醒的预见;但贾似道之危,但凡有见识的却都看得清清楚楚。
新政是贾似道在国家危难时的无奈之举,但恰是因此,让他和宋朝最强大的地主士大夫阶层站到了对立面。
一旦稍有不顺,天下皆敌,一旦失势,死无葬身之地。
周宏义的顾虑,固然是顾忌回到临安后会随着贾似道玉石俱焚。也更说明了他对贾似道的“忠诚”,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
两人都是聪明人,又利益一致,陆鹏也就不再说废话,开门见山道:“我建议周兄暂时不要回临安的好。”
周宏义皱了皱眉,摇头道:“贾相手令,如何能违?”
陆鹏笑了笑,低声道:“从此地到临安,数千里往来,即便是快马疾驰,也要一两月之久,只需要行一个‘拖’字诀,只使者往来数次,便是一年时间。”
周宏义想了一会,摇头道:“不妥,便是拖得这一年又有何用?反倒平白让贾相对我生厌。”
陆鹏摇了摇头,向旁边的小亭指了指,两人走到亭中坐下。
“若是在平时,拖这一年自然是没用。但如今的局势,却只数月半年便会不同。”
周宏义沉吟道:“陆兄请赐教。”
他是一个武夫,南宋的抑武之风虽然较北宋稍缓,但面对文官时仍然是抱着仰视的心态。
更何况周宏义确实是相当佩服这个小知县,他是亲眼看到这钦州如何变化的。
所以,他确实是抱着请教的心态。
陆鹏顺手捡了几块石子,摆放在石桌上,笑道:“周兄请看,此是如今天下局势。此是临安,此是襄阳……”
说完,他伸指一弹,将代表襄阳的小石弹得直飞出去,嗒地掉到亭外草地中。
周宏义目光闪动,惊疑道:“陆兄的意思……蒙古人又将南侵?襄阳有危险?”
陆鹏摇了摇头,叹道:“我的意思是,襄阳已经没了。”
周宏义身子一震,惊骇地看着他。
两人对坐了好一阵,他才摇着头道:“陆兄此言,未免过于耸人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