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一个长发披肩的人慵懒的坐在一个柔软的像水一样的球体上,半眯着眼睛,她的面前是个破败的球,他直觉那就是他的家,他的世界。
他的世界在那人面前就像是手里把玩的玩具。
那人的身边却坐着一个怪物,上一秒像匍匐在地上由无数扭曲的蛇组成的人,下一秒就会变成未知骨头组成的树。
它的形态并不固定,就像让人捉摸不定的雾气,不断变化着,而那雾气正是黑色的。
哪怕只是用眼睛注视也能看到感受到令人窒息的恐惧,只是一眼就能将人逼疯。
是它毁掉的!
毁掉他的世界!
阿德里却没有被影响,他甚至能够注视着她们,死死的盯着它,积攒的恨意渗了出来,如果一开始就要毁掉为什么要给他希望,为什么!
他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的发生改变。
但在黑暗里,他不会感受到任何恐惧和疯狂。
他的皮肤上开始裂开一条又一条缝隙,缝隙裂开变成了一张又一张的嘴,每一张嘴都有自己的想法,他就像被剥开外衣,诉说着他内心所有的黑暗。
【他会得到想要的生活。】
就像是从时间的源头,从时代的末尾,从比黑暗更加深邃的黑暗里传出一道模糊的声音。
明明是他不懂的语言为什么能够听懂,阿德里抬头,看向姿势慵懒的人影,那位,难道就是他们的造物主?!
他低头看向自己,他身上裂开的嘴不再说话,并且正在恢复正常。
他看到那个怪物攀附在造物主的身上,用他也能听到并且听懂的声音说道。
【你想做的一切都可以,喜欢就留下,不喜欢就毁掉。】
它是故意的!那个怪物在蛊惑造物主!
他挣扎的想要靠近,哪怕他本能的畏惧着那个怪物,哪怕他发出的声音无法传达到神明的身边。
他只是一个人类,普通的人类。
值得庆幸的是,神明并没有理会怪物的话,但说不定这只是一时,下一次就会彻底毁掉他的世界。
神明离开祂的国度,整个世界也随之消散,他整个人重重的摔在地上,失去意识。
再次睁开眼睛他处在一个肮脏的房间里,他躺在一个满是血污的台子上,刺眼的光芒照射着他的眼睛,他起身,身上杂乱的缠绕着绷带,他身上好像没有什么伤,只是腿有些疼。
他看向周围,洁白的上面是用红色写着【庸医去死】【你这个杀人凶手】【还我孩子性命】等等可怕的词语,黄褐色的液体被泼在墙上,他在的台子周围有被擦的很干净的银色刀具。
一个穿着绿色大褂的肉泥做成的虫子站在他的面前,虫子长满了手,手上戴着手套,它转过身能看到它的背后插满了各种东西,针,菜刀,叉子,棍子,摔破露出尖锐边缘的玻璃瓶。
它的脸没有皮肤,就像是一个有肌肉组织的骷髅。
它看到他坐了起来,缓缓的蠕动到他的身边,无数的手伸长缠绕在他的身上。
“您先不要动,身上还有伤口,我帮您上药。”
不等他回应,肉虫的一只手从他旁边的台子上拿起一把刀,从自己的身上刮下肉泥敷在他感到疼痛的地方。
“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我叫安陵,你已经睡了三天了,还有哪里疼,哪里觉得不舒服吗?”
叫安陵的肉虫,放下刀,可怕的脸凑到阿德里的面前询问着他。
“我没事……”阿德里咽了一口唾沫,三天,他竟然睡了这么长时间吗?
他杀过很多怪物,但那些只是有些异变的人类,现在他面前的这个才是真正的怪物。
他是回家了吗?他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子。
是不是真的被那个怪物毁掉了。
说不定真的是这样,眼前这个安陵和那个怪物一样可怕。
阿德里深吸一口气,它能够交流,因为有智慧,所以能够交涉?
“您怎么救了我。”
“不是我救了你,那位叫人将你送到我这里治疗,下来走两步看看。”安陵向后退两步,给他留下一个站立的空间,示意走两步试试腿感觉怎么样。
阿德里看了眼敷着恶心肉泥的腿,确实感觉不到疼痛了。
他看着安陵,然后缓慢的离开台子,他的眼神在四处打量着,整个房间只有一扇门能够出去,就在安陵的身后,他不清楚这个怪物的速度,盲目冲出去是不理智的,尤其是安陵没有表现出攻击性的情况下,他不能激怒它。
安陵满意的看着阿德里站了起来,并且没有感受到疼痛的情绪,虽然有疑惑畏惧害怕,但是这是正常的,不需要切除他的情绪。
安陵上下打量着阿德里,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他。
“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那位竟然允许你去中央的教堂祭拜。”
“教堂?祭拜?什么意思。”阿德里仔细检查了自己,不单单是腿部的疼痛不见了,就连他身上以前留下的伤口也都不见了。
他听到安陵的话有些茫然。
“你去了之后就会知道的,只不过你要明白一件事,那就是绝对不可以对主不敬。”
安陵并不能说,小镇的中央藏了一个秘密,那里修建了一个教堂,但没有人可以进入。
传说,通往主身边的大门就藏在那里,教堂里有无数不可言说之物,它们侍奉着主,任何靠近那里的生灵都在空气中消散。
平常甚至都无法看到那神秘的教堂,只有得到那位的允许才可以靠近。
靠近那里会得到无尽的知识与力量,那是所有生命都祈求靠近的地方。
竟然让一个人类进入了。
安陵的一只手里还攥着一把手术刀,这人类很弱,非常弱,甚至连异能都没有,它多么想将他的嘴撕烂,披上他的皮囊。
但是不行,那位大人的视线落在这个人类的身上,他的身上甚至带着若有似无的气息。
人类总是那么好运,难道是因为他们那能说会道的嘴,取悦了那位?
安陵不知道,它放下手里的刀,脱下绿色的手术服整齐的叠好,然后找到一件白色大褂穿上,瞬间它从一条肉泥虫子变成了一个人。
“你既然已经没有事了,我带你去教堂。”
其实应该只有阿德里一个人去,但是,安陵也想看看教堂,哪怕只是远远的注视。
阿德里被安陵变成人的手段震惊,他明白,这里恐怕是另外一个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