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兵镇府(2 / 2)

家中仆役大多已经逃散,如今只有几个老人不跑,也是跑不动了。轻音端了一碗粥放在桌上。

“轻音,早让你逃去,你却不愿,如今逃不掉了。”陈生枯瘦双手端起粥碗。

“自小您锦衣玉食的养大我,我怎能离去。”轻音坐到对面看着老人。

“我不能走,老爷待我不薄,多年来家业交给我打理,从没查过账,也从来没有因为银钱数目说过什么?还每年分润大量银钱与我。老陈我后半生富足,怎能离开,我在家业就在。我死了老爷也会厚葬于我,这辈子值了。”

“姥爷,你说的老爷我就见过两次,清水县令很有钱的,还会在意你这点?”

“胡说,老爷有名的清官,修桥铺路自己都出钱。你当老爷是那贪腐之人?清水县从没有过冤案,也没有各种苛捐杂税。建学堂开教化,聘教授哪样不要钱?几十年来清水县出了多少读书人?秀才三千余人,举人五百余人,进士九十三人。钱从哪里来?我老陈功不可没。老爷不是你等小辈可以评价的,这些话也就在辽城说说,要是在清水县说非议老爷的话,必将被乱刃斩成肉泥。清水县人人学武,各个晓勇,边疆第一大县名头白来的?”

“那也没见他来过几次。还老爷,家业不闻不问。”女子像是撒娇像是抱怨。

“呵呵,这是最高的信任,你不懂。管家坐到我这份上,我不说第一,谁敢说第二?多少高门大院之人见到我,不得躬身恭敬称一声陈管家。你不懂这里的门道,那是我老陈自己争的尊敬,老爷清名在外,我老陈腰杆子直。今日看样子就要破城了,轻音有何想法?是苟活还是如何?”老陈颤巍巍从边上拿起一根短枪。拄着走到前院中庭坐下。

少女轻音不知何处寻了一长剑一匕首挂在身上。站在老陈身后。

“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边军女子同样可以搏杀,我也粗通武艺,杀一敌足够了。”

“随你吧,城破被屠已成定局。如何都是死,搏杀与敌同亡才是边军死法。我老陈垂暮之年只杀一敌便可,上对得起老爷,下去也能和老婆子说一声老陈杀一敌而亡。”

城破了,异族兵丁全城杀人。陈府大门依旧不敌兵卒撞击,十余兵卒蜂拥进破开的大门,中庭见一老者端坐。身后一美貌少女,白衣白裙美艳非常。

兵卒视老者如无物,抢进来直奔少女而去。

老陈放在桌上紧握枪杆的老手青筋暴起,浑浊双眼变得血红。

暴喝一声“杀!”

霎时间老态尽去。老陈从椅子上站起,一个大步手中短枪好似灌注了老陈所有精气神,如流星般直接灌入前面一正要拔刀的兵卒胸口,锋利的枪尖破开皮甲,透过背甲。在重伤士卒惊恐眼神中,老陈瞪着双眼气绝而亡。

轻音见老陈拼死一枪杀敌,抽出长剑越出想要建功。百战士卒岂是她一弱女子可以拼杀的?三两下便被刀劈松手,被三人围在中间。轻音咬唇抬手,广袖中一柄匕首出现,回手便刺入自己胸口,匕首带有血槽鲜血飞溅染红白衣。

“恨不能杀敌,此身不留人间。爹娘轻音先走一步。”洛轻音倒地。身体散出微微青芒,突的消失在地,众士卒都没见一幽光混入青光之中。青光消散,从中堂之上飘落一黄符,黄符下坠着一银色小珠。

巨大的爆炸火焰腾空而起,陈府中堂带着十几个士卒和死去的老陈化作一团火焰,火焰炽烈大片房舍直接引燃。

辽城城破之日,异族屠城,边军家属奋起反抗,无一人在投降下死去。上至老者下至妇女儿童,持械杀敌。然南来官商士民,竭尽逃亡,无路而去跪地求饶。愿献上家私妇人以求不死,边军之家属反抗激起异族杀心,毫不留情竭尽斩杀降者。

是日辽城破,屠城五日。无一幸免。

史书记,辽城八日而破,守卫边军皆阵亡。异族入城,边军之家属舍身杀敌,不分老幼妇人,皆持利器与异族同亡。

城中外来官商士民慌乱逃遁,城围不可逃,跪地求存。异族尽屠之。

边军之晓勇,史再无。悲乎哀哉。白骨皑皑无一人背敌,幼子持匕断身入敌腹,悲也。于十年国灭再无边军之晓勇,可悲可叹,上无能下民降者不计。壮哉我边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