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孩儿
让时间冲淡一切!真是个好主意。
自从知道了那些令人作呕的流言,我便再没离开过住所。连雪仪和紫月都被我打发回学校上学去了。一切又回到起点,每天,两个小东西按时来送食物和换洗衣物,其余时间我都是一个人。很快,一百天的时限已经过了大半。
整天无所事事的我,在知道了姻缘签的妙用之后,几乎整天都用它去骚扰炫。我才知道,这狡猾的家伙,他竟然不在伊甸,跑到天庭去“鄞政”去了。
起初,炫也曾几度被我扰得咬牙切齿,后来,当他闲暇下来,便开始了对我的绝地大。我这才知道,原来,这姻缘签是分主、次的,而我们这个互扰的游戏,根本从源头上就不公平。
一下子,变成我咬牙切齿了,可是,他却反而玩起了兴,每每入梦来,将我一番作弄。
“可恶!”每次自梦魇中惊醒,我总忍不住叫骂,可是,只要一提及他的名字,立刻,他那可恶、可恼的声音,便再度蹿入我的脑海——
怎么,还没够吗?我的美人儿。
“你!你混蛋~!!”
如是,一来二去,我终于学会了抗拒姻缘签。原来,在我清醒的时候,他虽然可以跟我说话,却很难控制或干扰我的思想,只有在我进入诸如睡眠之类的半昏迷状态时,才会被他扰控。我开始有意识地打乱生物钟,只在他忙碌的时候睡觉。
只是,这样一来,我又变得无所事事了。一个人的时候,我只能独自望着天空发呆,有时甚至无聊到去数院墙外的竹子,从数棵数到数一棵竹子有多少叶片。
我开始有些想念炫了,虽然气不过他总拿我作耍,但偶尔,我也会主动的配合他。总是逃跑也没什么意思,况且,只要他回来,还不是照样报复我,只怕还要加点利息才甘心。
在梦里幽会也不错,可以打发无聊时间,如果他过分,我只要努力使自己醒过来,他就没辄了。就这样,我们彼此默契地玩了一段时间的,“魂牵梦萦”的游戏,直到我发现了那个熟悉的小身影。
我也是穷极无聊了,突发奇想,跑到院外的竹林里去挖竹笋。虽然是雪域高原,但由于遍地温泉的原故,这里一直都是如早春时节般的气候,很适合竹子生长,竹笋随时可挖。
无意间,我看到了那个曾在湖边引起我关注的小猫女。她的衣服上,终于如愿的绣上了一朵绚丽的香水百合,但她似乎并不开心!
我发誓,我完全是出于好奇,别无它意!
借助于迦楼人特有的天赋,我开始监视……呃~,是观察,观察那个小猫女。
迦楼人享誉环宇的三大特点中,除了令人称羡的漫漫三千岁之寿,第二就是可凭自身本能,将声讯“吼”至星海彼端的——星海传迅之能,其三,便是连圣族都羡慕的,可不借助任何工具漫步太空,并且上天、入地、下海无所不能的——海、路、空三栖生物的特质。
很多圣族的权贵,都喜欢在身边豢养一、两个迦楼族人做贴身部属,以显身份。各大行星及空间站,乃至所有的宇宙巡航舰队,也都必配有一定数量的迦楼部队。可以毫不客气的说,我们迦楼族,是圣族繁育的所有物种中,最唯美的极致优品。这也是我们迦楼人,素来最受圣族重视、倚赖的主因。
歌者好舞,音者善听,善远行者必然视野开阔。因此上,也成就了我们附带的特殊异能——迦楼人,个个皆是千里眼、顺风耳。
凭着这样的异凛天赋,基本上,这小小的娃娃谷,就没有什么是我看不清、听不到的。只要我愿意,我完全可以足不出户的监视任何人。
当我开始观注小猫女的时候,我也注意到,外界针对我的流言蜚语已经少得可怜了。炫的计划应该算是成功了,在我和他双双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的情况下,那些根本经不起推敲的流言,很快就被忙碌的人群给遗忘了。
为了不去触动那些长舌妇的话匣子,我依旧深居简出,每天隐身在竹林中观察外面的人们。持续了大约一星期,我终于看到了小猫女的主人,竟然是一个,已经老到好像都没几天活头了的老头儿!
很显然,那老人对小猫女一点也不好,每次他来过,小猫女身上总要多几道伤痕。我不知道她和老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那老人下榻的处所,显然设置了针对迦楼人的防范设施。这到也不奇怪,圣族人又不是傻子,在明知道迦楼人有这方面的异能,且四周又有着相当数量的迦楼人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不做些防范!
我无法去了解那老人,但小猫女的一切,却逃不出我的眼界。
她不快乐!这谁都看得出来。一个原本天真、烂漫的女孩子,把所有的精力,全都用在努力掩饰自己一身的累累伤痕上,还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
然而,在小猫女的言谈举止中,我感觉,她似乎还对什么事抱有一丝希望,因而一直忍耐着,等待着。不过,那好像是些不大光明的想法。我常看见,有些穿着绣了花的白色衣服的年长女人,来劝这个小猫女——不要玩火。
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火,让这小猫儿不惜以自己的蛾虫之躯扑上去,但我赞同那些年长的女人们的意见。明知道那老人不是什么良善,却还是主动去引诱,并向他索求名份,这做法确实不可取。
我终于知道了这可怜的小猫儿受虐的原因,竟然和我一样,只是因为,那天,她也在育儿湖畔!与我不同的是,她接受了一位神将的求欢。尽管不知道她是不是自愿的,但那老人显然很为此事恼火。
相比之下,我和炫是不幸的,出于树大招风的原理,所有的流言都指向了我们,而小猫女却没有引起众人的注目,可能,也和她当时还没有获得名份有关吧。
我和炫又是幸运的,因为我并没有真的背叛炫,而炫,也愿意相信我,且又有权处置那个让他丢面子的家伙。相对的,这两样都做不到的老人,把一切的愤怒都发泄在了可怜的小猫女身上。
竟然是同一个人!!我是后来才知道的,还真是有些吃惊。
那天妄图调戏我的,我以为是蛇族的那只“蜥蜴”,在从我身边匆匆逃开后,立刻又窜入了人群中,若无其事的另择“目标”。
他也是够倒霉的,怎么就又对上了这个小猫女呢?若说炫是为了保全天帝的威仪而处罚我们,对我到还说得通,而他,要不是炫先行处罚了他,要不是他躲到那所谓的医院里,只怕那老人要对他下黑手了。现在,他不但保住了性命,想必,新生的双臂也已经长得差不多了。(炫对那只蜥蜴的处罚,就是斩去他的双臂,但蜴族人的四肢皆可再生。)
这是炫告诉我的。在我挂上紫金锁的第一百天里,他准时的出现在我面前,为我解除了紫金锁,还带来了一个奇怪的篮子,竟然是用神都最精贵的紫竹编制的。这篮子做的很精细,里面铺垫着厚厚的丝棉和织锦。我还在篮子的一端,发现了几个按钮和一个小小的显示屏,就是说,这篮子是——孵化器?!
“为什么给我这东西?!”看着那“篮子”,我惊讶又有些呆傻的问着炫。
一听这话,炫好像比我还惊讶,瞪大了眼儿问我:“怎么?你还没发觉吗!”
“啊!我~……”炫的质问让我有些愕然,想想最近,我确实有些不适反应,但想了下,我还是笃定地回道,“不可能,我还没到排卵期呢。”
“是吗?”他挑了挑眉,走进我,将我纳入怀中,把着我的双手,将它们按到我的小腹上。
“咦~!”我惊奇地摸着小腹,腹中竟真的有枚蛋!
其实我也不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只是,一来我的排卵期还没到,二来我受了那么重的伤,至今仍未痊愈,这小腹中的肿胀,我一直只当是旧伤未愈,加之他时常来“骚扰”,会有不适是当然的,尤其每次自“梦魇”中落荒逃回时,体恙尤为明显。我还时常因此控诉他这“梦魔”——都是他害的!那时,他总是回我以一副戏谑的神情,却是一言不发。现在想来……
“是你!你故意的。”我突然暴出一副忿忿的神情,以指责的目光瞪着他。
“咦?”仿佛被我瞪得发毛了似的,他微向后仰了仰。
“你早知道,还存心害我。”
“喂、喂,这也怪我,怎么不说你自己太过迟钝。”好像这骂挨得好生冤枉,他一脸无辜的道,“况且,我们只是做梦而已,你还真以为做梦也能伤身啊!”
“你——!”忽觉面颊一阵灼烧,不禁恼羞成怒的我,一下子从他怀里挣脱,站了起来,回身就想甩他耳光,却被他拽住手臂,拉了一个趔趄,又跌了回去。
“小心点,我的美人儿。若是摔着了,可就真的要伤身了。”他扶我则坐在他膝上,一手揽着我的肩膀,一手抚着我的小腹,似是关切,又似窃喜的陶醉样儿,低声与我耳语。语调似是喝斥,话尾却又赖皮的偷吻。
“哪那么容易,用石头砸都不一定会破!”负气难平,我仍忍不住与他斗嘴,但毕竟初为人母,涉及腹中即将出世的孩儿,我也无心再与他闹了。
他似乎也看出了我的心思,玩笑地捏了捏我的鼻子,笑骂道,“那是指成形以后,现在可没那么结实。”
“唉——!”没了与他玩闹的兴致,我有些没精打彩的,随便拍掉了炫的手,沉闷的哀叹了声。
“怎么?叹什么气呀。”不太适应我如此的转变,他有些诧异地寻问。
“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我萎靡地低下头,胡乱揉搓着双手,视而不见地,仿佛浑然未觉他的手,正被我挟握在掌中。
“……”炫没有说话,但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僵化,和沉于心底的叹息。
无奈,我的目光飘向窗外,哀怨的感叹——“外面那些人,还不知道又会些说什么呢!”
我正兀自发愣,忽听到炫嗤嗤的笑声,不禁有些纳闷儿,待我回过头,正看到一片“乌云”压顶而来,却是他的大手,盖住我头顶,边又一次揉搓着我的头发,边笑道,“傻瓜!我还以为你是不想生呢,原来在担心那‘烂舌头’。”
“你不担心?”扯住他不老实的手掌,我狐疑地看着他,“就算你贵为神君,怕也难堵悠悠众口。”说实话,我原本还担心,万一,他也怀疑我……可是,此刻看他,竟是那么的自信。
他将环着我的双臂又拢紧了些,头抵住我的额,轻声道,“你是不是忘了,异类相和,是不亲生的,傻子也看得出来,还怕人乱说?嗯~!”
“哎~……对喔!”我还真的忘了,以我一个纯血的迦楼人,若真与那位蜴族的神将偷和,那孩子绝不可能会像圣族,反之,也绝不会有半点蜴族人的特征。
顾虑打消了,我放松下来,欣喜地抚着腹中那上未定形的卵,浑然未觉自己脸上已经浮起笑意。
“天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