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便着便衣,暗自出宫,只二三人相随。
秦朗来到城郊,来到乡野村郭,远远看去,是一片金黄,不少农民在忙着秋收。
秦朗恍然,喃喃道:“已经是秋收之际了吗?”
身边随从答道:“大王,是秋收之际了。今年天降甘霖,收成格外的好,这都是大王仁德之心,感天动地,上乘天地气运,为百姓带来福祉,才会有如此丰收之景。”
“云兮姐,你看到了吗?金黄的稻田有了,可是现在,却只剩下我一个人了……”秦朗低语,忽然落泪。
几人都是不解,但也不敢细问。
眼前,一个老农在扛着一包稻子,脚下一个不稳,栽倒在田中。
秦朗赶忙上前将老农扶起,然后便要扛起谷包。
几个随从慌忙叫道:“大……公子不可!”
老农也道:“公子好意,小老儿心领了,看你衣着,应该是个大富人家,这等糙活还是不要做,免得伤了自己。”
秦朗笑道:“老丈莫要小瞧我,我力气可大着哩!”
说着,便扛起两个谷包就走。
一众随从慌忙劝阻,就差直接跪下了。
“你们也来帮忙。”
几人无法,只得帮忙扛起谷包。
老农千恩万谢,引几人回到家中。
秦朗卸下谷包,被老农请下喝茶。
“家徒四壁,屋舍简陋,只有一些浊茶相待,还望公子勿要嫌弃。”老农端着茶壶给几人倒上,但因茶碗不够,一时有些窘迫。
几个随从都是王宫中出来的,和这些人相比可谓是养尊处优,看到这老农家里破落的不像样,而且茶碗桌椅之类也似有不干净,眼里露出嫌恶之色,没有茶碗的人连忙推辞说不需要。
秦朗则是坦然自若,端起茶碗便喝了几大口。
“这茶水很是甘甜。”秦朗笑道。
老农听的笑呵呵,对这个没有架子的富家子弟很是意外又欣喜。
“阿爷——”一个小女孩从篱笆外推开拦门跑来,她身后跟着一个妇人,看样子应该是捣衣归来。
老农抱起小女孩,笑得十分开怀。
“阿公。”妇人向老农欠欠身。
“家里来客人了。芸娘你今天多烧几个菜。”
“老丈不必忙活了,我们还要事,歇息片刻就要离开。”秦朗劝阻道。
“那不如吃碗粉面吧。家里虽然破落,可是几碗粉面还是招待的起的。”妇人微笑道。老农已经给她介绍了一下秦朗几人。
“如此叨扰了。”
妇人颔首进了厨房,小女孩也跟了过去,忙活去了。
“老丈,我看家中布衫多有补丁,为何不新添置几件呢?今年是丰年,以家中人口所算农田,除去吃食,卖掉剩下的,应给足够了吧?”
老农闻言一阵沉默,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买不起啊。”
秦朗一怔,问道:“为何?”
老农叹道:“每年所得,要上交农田税五成,再有农田租赁税、房屋租赁税、人头税等等,这些赋税交完,剩下的能有个温饱的吃食就不错了。”
“什么?大秦新律不是已经取消农田税和人头税了吗?而且房屋租赁税上缴一次,今后五十年房屋土地使用权不是都完全归屋主所有吗?”秦朗眉头大皱,大周之前赋税太重,他建立大秦,便立即废除了这些苛税。
“是有听说过,可是县城太守大人还是依旧征收,我们贫苦百姓,又哪里有地说理去?”
秦朗闻言眼神一凝,自他建立大秦,便改郡为州,每州设州牧,州下设城主,城下设县城,而为了安抚前朝旧臣同时也防止他们再度掌权作乱,这些县城太守多为前朝的那些藩主们。
大秦新立,需要实施新政,而这太守居然敢阳奉阴违,不遵守新令,这让秦朗杀心大起。
留你们一命是我需要你们,但不代表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置大秦新律于不顾!
现在已经是大秦,不是大周!以前的那套还敢放到现在来用,那真的是找死了!
秦朗记下此事,再问道:“那家里就没有其他人了吗?”
老农看了眼妇女两人,说道:“原先我们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但也算富足。可是在大半年前,妞妞的爹,芸娘的男人,我的儿子,在边境战死了。后来家况便一落千丈,不过有着朝廷的抚恤金,日子倒也过得去。可是这不是发生战乱了吗?大周都没了,城里的家也没了,我们三便逃难至此,落魄至今了。”
大半年前?边境?
秦朗眉头一皱,忽然问道:“老丈可以说说你的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