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一点,他不似陛下那般让人琢磨不透。
哪怕经年累月地相熟下来,她仍不敢说自己了解陛下五成。
到底是帝王心术深不可测。
那日她曾叹过,若陛下脱了这身龙袍,也是好端端一个仙客皮囊。
而司马瞻……
司马瞻出身武将,长久地在战场厮杀,心思不算难猜。
比之陛下,他也没有那么喜怒无常。
老实说,他的性子跟他的样貌比起来,实在算不上什么。
……
“手腕能制服几十万西北军,是个十足的悍匪架势。”
“若论权术谋略,他也不输太极殿上那位。”
易禾虽不知道李祎为何跟她说这些,但也抿了一口酒听了进去。
她不以为然:“倒未见得。”
李祎难得正经一回:“不然你以为,先帝为何只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也要送他去雁门关。”
“他连打仗都懒得讲究徐徐图之,怎么到你这儿就讲究起事缓则圆了?”
易禾倒没想过这些。
打仗归打仗,如何能同旁的扯到一起。
再说了,也不是万般仗打起来都讲个徐徐图之。
就不兴有个刻不容缓、一鼓作气的时候?
她伸手撩开翻飞过来的窗幔,将它系了个结又甩回去。
“你与我讲这些,是个什么意思呢?”
李祎笑笑:“没别的,若有朝一日你喜欢了司马瞻,和贫道说一声便是。”
易禾太熟悉李祎了,这人十回有九回笑起来,都是戏谑揶揄,少有正经时候。
唯独这会儿倒有几分认真。
“你别试探了,我与殿下清交素友,并非你想的那样。”
李祎已经有些微醺,此刻正半躺在椅子上。
他撩着眼皮看了她一眼:“你这话不妨留着去跟司马瞻说。”
“我说得着吗?”
她心中有些郁气,方才已经决定今晚不多饮。
这会儿不自觉地又捏起一盏来灌进嘴里。
对面的李祎已经阖了眼,嘴里有些含混:“贫道总觉得,你对他……反正不一样。”
易禾现在彻底不知道回什么了。
“贫道和司马瞻,仿佛也没什么两样,若说差别……”
李祎说到这儿,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两步跨到她身前。
“对了,你原先是恨过司马瞻的……”
“你是不是从没恨过我?”
易禾不防他突然靠近,只晓得他的酒量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因为这桃花眼尾里有些赤红。
瞧着有些陌生,有些吓人的陌生。
“要不,你也恨我一回?”
“恨你作甚?你又抽哪门子疯?”
经过包厢的客人朝朝他们看一眼。
易禾方才这句声音有些响,引了对面房间的食客也投来几束目光。
一个穿着道袍的漂亮道士,堂皇正大地坐在酒楼里喝酒。
对面也是一个男子,两人正脸红脖子粗地吵架。
任谁都要好奇。
“看什么看?没见过吵架的?”
李祎几步走到门口,伸手就要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