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字帖这个东西,对她来说用处不大。
今日将它送给郗原,就是提醒他顾念易沣当年的提携之恩,不要在捐纳上给她使绊子。
能互相体面地成全了“过捐”,那就是皆大欢喜。
若郗原不识这个抬举,那她还预备了别的法子。
……
郗原此时在胸前端了端手:“多谢大人记挂,只是下官近年时常肩颈不适,已经极少临字。”
易禾对他笑笑:“是啊,岁月催人老,当年家父在世时,大人还时常去府上走动,本官犹记得,大人也有几副墨宝被家父收藏。”
郗原皱皱眉,仿佛想起了什么。
此时起身揖礼:“下官原是担心枉费了大人一番好意,既蒙大人不弃,下官愧领了。”
易禾却将字帖纳入袖中收好。
临走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大人,保重。”
郗原还未得空答话,易禾已经疾步出了中堂。
……
这一遭无功而返,也不知临走时那句震慑起不起效用。
翌日,公房里照旧传来易禾的叹息声。
白青恰巧从外头推门进来:“大人,你的捐纳催的如何了?听说只一天功夫,晋王殿下那里投名者已过半数。”
易禾给自己灌下一大口凉茶。
“谁能跟他比?”
他还用催吗?
司马瞻这三个字就是悬在别人头顶上的一把刀,谁见了都要避开。
有本事他自己全包了啊。
白青见易禾面上愁云满布,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忙上前行礼赔罪。
“大人莫急,不是还有六天呢。”
如何不急?
头捐没过去,再多六天也不顶用。
她若是滞后太久,定要被司马瞻说自己拖了后腿。
输给谁都好,眼下她只不想输给这个人。
白青朝她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指了指门外。
“好像是晋王殿下的人来了。”
易禾将手中的名册摔在桌上:“哎,烦死了。”
……
司马瞻作为主催官,每天派署下的长史裴佐来易禾的衙门询问进展。
今日是第二回。
裴佐得了消息去报司马瞻的时候,司马瞻问了句:“头捐还没过?”
“是,听易大人说,没让他过。”
“是谁?”
“御史台郗原。”
司马瞻捏着手里的书,忽然扔到案上。
他自然知道郗原不让头捐过去,意味着易禾后面的捐纳都没法入手。
“拿笔来。”
长史应声去准备。
司马瞻略一沉思,低头写了几个字折好。
“你亲自给他送去。”
……
裴佐到郗府的时候,郗原正在自己仓库里盘点物什。
总得找出些破烂来应付下捐纳。
不,确切地说,是要应付下易禾。
只有让他过去,自己才能少一个后顾之忧。
……
此时下人匆匆来报,说是亲王府的人求见,郗原连灯都忘了搁,匆匆赶到院门接应。
二人见了礼,裴佐也没多言,将东西交给他就告辞了。
就着手边的灯火,郗原在院中将帖子展开。
上面就简单的十个字。
“要么他过去。”
“要么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