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中贵满脸堆笑:“大人,陛下还是请您面圣呢。”
易禾笑道:“今日下官……”
“大人,今天哪儿折了?奴婢也带了御医前来。”
易禾咬咬牙:“腰子折了。”
说罢从袖中掏出青璧来。
娄中贵识得此物,上次就为这枚短剑,闹出了好大的一场风波。
他忙上前一把架住易禾的胳膊。
“大人,您饶奴婢一条狗命吧。”
……
连续两日,陛下终于没再派人来了。
这日是个少阴天,还有些凉风刮着,是个消暑的好时候。
易禾从仓库巡视回来,见公房的门大敞着。
就在门口叫了句:“白青,屋内憋闷外头倒凉快,你搬两把椅子出来,你我二人在院中看这月的郊庙仪簿。”
里头没人应她。
她只好抬腿进去,只见他正背对着她在案前看东西。
“你在公房里为何不应声,是不是也要给本官装聋作……”
后头的话司马策没听清。
因为她下跪的动静实在太大了。
“平身。”
易禾拭了拭额角的汗,半晌没有站起来。
跪得太重了,膝盖有些僵直。
司马策朝她伸出手,她马上将手移到身侧,随后勉力站了起来。
“微臣失仪。”
……
“陛下驾临太常寺,微臣未能迎驾,罪该万死。”
司马策没有回她,而问:“怎么,才下了朝一个时辰,就认不出朕了?”
易禾心里郁闷,不是她认不出,而是她从未见过陛下穿常服的样子。
唯一的一次,仿佛是去吊唁司马靖。
那次陛下穿的虽是玄色常服,但与龙袍的制式和颜色没有太大区别。
而今日,陛下穿了一件红色常服。
吴带当风出尘飘逸,与寻常世家子弟无异。
与白青的官服颜色也相近。
她初初入眼时,确实错当成了白青。
“微臣有罪,实在是微臣从未见过陛下穿衣服的样子……”
司马策眉头微蹙:“嗯?”
易禾险些咬掉自己的舌头:“微臣死罪,是微臣从未见过陛下穿常服的样子,是以方才没有立时认出陛下。”
司马策无声笑笑:“易卿同朕,到底是生分了。”
言毕他低头将手中的一张纸慢慢展开。
又举到她面前。
“朕若是提前着人通报,想必就看不到这个了。”
易禾定睛一看,如同五雷轰顶。
这是那日她一气之下写下的“墓志铭”。
吾日三省吾身:
一要远离陛下。
二要远离殿下。
三这辈子要做个贪财好色唯利是图之人。
“把门关了。”
司马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反倒让她心里更没底。
“朕的人都在衙门口候着,无人进得来。”
“既如此,那微臣就不用关门了……”
司马策没应她,展臂推出一阵掌风,门关上了。
片刻又塌了。
公房的门年久失修,平日里就吱嘎作响,现在倒有由头换个新的。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陛下在她面前用武。
万幸不是用在自己身上。
否则她现在必定人如此门,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