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瞻见他笑得毫无城府,一时间心里的乱麻更摘不清了。
“臣弟谅他不敢。”
“那你为何将他杀了?关心则乱?”
许是吧,他也不是很清楚。
他隐约觉得那人确实有未尽之言。
但是他却不敢听了。
……
“还是朕替你说吧。”
“你担心那人嘴里会说出些易家父子大逆不道的事情出来,所以迫不及待灭了口。”
司马瞻咬牙:“只是担心属下听见。”
“与别人无关,你是担心那人说出来的许多事,你要不要来告诉朕。”
“你不愿因他的话怀疑易禾,又不忍欺君,只能将人杀了一了白了。”
“你自小就是这个性子,凡遇到难解之事,就喜欢抹去痕迹。”
司马策还记得,幼时王弟打翻父皇的宝砚,不解释不求饶,跪着等父皇回来罚他。
明明那宝砚只是磕了一角,还是勘用的。
他却说,日后父皇每次看到这瑕疵的一角,就会扼腕不止,不如再不见它,三五天也便忘了。
……
司马策这话叫司马瞻不知如何回。
只能默认他说得没错。
虽然说问迹不问心,问心无完人。
但是他自问没有在大事上欺瞒过皇兄。
这件事上也不想。
昨日将那人斩于剑下的时候,他就打定主意要将此事呈报给皇兄。
无论他是不是已经知道。
或许皇兄和易禾二人之间,已经共同保守着很多秘密。
而这些秘密,都和他无关。
……
可是眼下皇兄却说这消息假的可笑,甚至连一丝犹疑都没有。
这反而是最可疑的。
哪有帝王不多疑的?即便有,那也绝对不可能是皇兄。
他爱重易禾是一回事,毫无防备又是另一回事。
如此就衬得自己十分不磊落,随便听了一句妄言,就赶来跟皇兄呈报验证。
皇兄也只用几声笑语,就将他的质疑判了斩立决。
……
司马策望着他怔忪的双眼,又笑道:“其实,朕很乐意你记挂着要来回朕。”
司马瞻依旧没有话回。
他之前的心性已经泄了大半,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右臂,些微酸痛。
想是这时节又要落雨了。
“你身上有伤,就不该驭马入宫,朕赐你御撵,还是早些回去歇着。”
司马瞻点点头,也笑着打了个躬。
皇兄一直是那个心细如发的皇兄,竟然连自己是骑马来的都知道。
还能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呢?
……
司马瞻离开御书房时,天色已然大亮。
盛夏时节,暑热一向来得早,老天爷又憋了一场雨,外头更觉得气闷。
他望着密不透风的御撵,还是摆手辞了,一个人清清静静地走出了中门。
司马策隔窗看着他的背影,长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