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可以那么冷漠。

他像个疯子一样不顾廉耻不顾体面，而她就那样冷静又无所谓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死物。

分明她才是被压制禁锢的那个，可却让他觉得她高高在上，高台不坠。

“你说话！”

他就这样死死地盯着姬容，仿佛要用目光将她穿透，目光一寸寸扫过她的面容，说是想要生吞活剥都不为过。

沉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中格外清晰。

“说什么？”姬容道。

“你本该是我的妻！你怎么可以与他成婚？！”

姬容却讽刺地轻笑。

她望向他心口处，“怎么？被捅了那一刀，这么快就忘了？”

玄朔神色未变。

姬容又凑近他耳畔，“还是说，师父就是这样，好了伤疤忘了疼？”

吐息如兰，却字字刻薄。

三百年前，谢不离身死。姬容被玄朔带回虞山逼婚。

大婚之时，她在喜堂上一刀刺向玄朔心脉处，可惜偏离了些许。

众人忙着照顾玄朔的情况，便把姬容关到地牢，但也不敢轻易动刑。

因为玄朔昏死之前说的是，不要伤害她。

可就是因为他们把她关到地牢，才让沈清宵见到了她。

从此他们命运交缠。

而玄朔从头到尾，求而不得。

“你不是要杀了我这个魔头吗？可师父好像，是在对我说情话呢。”

姬容忽然笑了。

“师父竟然这么爱我吗？”她语气讥诮。

“连礼义廉耻都不顾了。师父不觉得恶心吗？”

她依旧笑着，叫他几百年不曾叫过的“师父”。

玄朔身子一颤，松开了禁锢她的手。

他知道她是故意的。

“恶心？”玄朔红着眼睛，重复着这两个字。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难言的痛楚：“恶心？在你心中，我对你的爱就如此不堪？”

他的手不自觉地攥紧，骨节泛白。

姬容冷漠地看着他，虽无言胜千言。

玄朔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绪：

“那沈清宵呢？！他的年纪比我还大，他还是我的师兄，与我同辈！我恶心，他就不恶心？！”

“沈清宵没做过我的师父，没牵扯我父亲的死，也没杀了谢不离。”姬容一字一句道。

他猛地再近前一步，紧紧抓住姬容的双肩：

“因为我爱你！我比沈清宵更早爱你！你是我养大的，我为什么不能爱你？！那些阻碍你，阻碍你我的，难道不该死吗？！”

“嘶……”

姬容疼得皱起眉，那双如秋水般的眼眸里，泪光点点闪烁，宛如清晨荷叶上摇摇欲坠的露珠。

玄朔连忙放开她，满眼心疼。

“对不起……对不起容儿，是我不好，弄疼你了……”

姬容轻咬着下唇，秀眉紧蹙，晶莹的泪珠顺着她那光洁的脸颊缓缓滑落，留下一道道惹人怜爱的泪痕。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她哀怨控诉着，身体顺着墙壁滑落。

玄朔也随着她蹲下身来扶着她，“容儿，让我看看，伤到哪里了？”

“玄朔。”姬容叫他。

玄朔猛然抬眼，对上她的眼睛。

那一瞬间，玄朔后悔已经来不及。

他又忘了对自己的告诫。

不要相信她的眼睛。

姬容笑得讽刺，语气凉薄：“你所谓的爱，我不需要。回应你的爱，并非我分内之事。”

“容儿，动用禁术，必遭反噬……”

这是玄朔失去神智前，说的最后一句话。